一缕初阳,自东山之巅而出,照耀穿梭万里,沐浴江山,吞没暮影。
视线变得清晰,在山下等候的人看见这一缕光,顿时如同狂魔苏醒,恶兽出笼,悍然咆哮起来。成群成群的人往阶梯上冲。
约定的时间到了。他们再不会受到守山武僧的阻拦,杀魔僧也不会再有阻碍。释陀寺的人都退走了,空荡荡的寺院只剩下司马醒一人,这是主持方丈的意思。
今日,是赎罪日。为自己所种的业障除果,其后,他才是真正的佛。
山道上、阶梯上,都是人在奔跑,接踵摩肩,拥挤不堪。他们兴奋呢、他们喜悦,不像是杀人,不像是报仇,倒像是看见了功名利禄,看见了金银财宝,狂热至极。
远远看去,像极了搬家的蚂蚁。
突然,这些蚂蚁最前头的一个停住了步伐。后面的却不管你,他们熙熙攘攘,你推我挤,真先恐后地不断往前冲去,直接将冲在最前头,已经停止了步伐的人推倒、踩踏。
倒下的人在身后众多的脚底板下挣扎,挣扎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他们被活生生的踩死了。
韩信看着,没有说话。他看得很清楚,这些人的眼中到底是仇恨还是渴望。
而后,他拔出一把剑,这只是一部寻常岐山弟子的佩剑,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他的目光锁定着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手中剑在跳跃。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眼中渴望的是什么。
欲望?!杀!
名利?!杀!
……杀,杀,杀。
剑光一旦开始绽放,便是成片成片,刹不住,也止不下。这些肮脏的东西,多是来凑热闹,想要名扬天下的吧。
韩信无比平静,仿佛手底下收割的不是性命,他只是,在清扫,垃圾。
一个…两个…十个…六十一个…一百一十三…三百四十七……
他不断的前冲,将那些眼中燃烧着不洁光辉的贪婪者,尽数斩碎,杀尽。可若是他看到了那个人眼中的仇恨,他便会掠过去,让他上山。
那人得以幸免,先是一愣,而后顿时大喜,也不再顾着对韩信出击,赶忙继续攀登山道。
尸体,满山道的尸体。
韩信站在半山腰,静静凝视着下方的人影。
他放过了三十八个,斩杀了七百九十二个。。
脏东西,太多了些。
成群成群的江湖人站在山道之下,惊恐的看着这个站在山腰石阶之上的杀神,内心被恐怖吞噬。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韩信淡淡说道:“今日这山道,只是许复仇者过。其余任何人,都会死在此。”
他说了答案。
那山道之下顿时有人鼓起勇气,一边咆哮一边前冲。“他杀我父亲。”
韩信呵呵一笑,长剑如片,悄然斩过,此人的身躯顿时被横斩断开,鲜血喷了阶梯全是。
“可我从你的眼中,只看到了借口和谎言,和得意。”
那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为何,为何他能看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东西?那魔僧分明是真的杀了自己的父亲的,但是他对父亲的恨应该没有人知道才是。为何,他会知道?
“还有么?”韩信将剑一横,上面已经布满了口子,这只是一把寻常之剑,在经历了一次次对抗砍杀之后,已经逐渐走向了毁灭。
下方人影晃动,所有人都在迟疑,而后一名青年小心翼翼的上前。
韩信没有动,直到他走过韩信,韩信也没有动。
有了这么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复仇者从人群中走出,他们一个个走过韩信,没有受到攻击。于是开始出现了侥幸者心理,他们混在这些复仇者之中,韩信精准的认出,直接就是给了一剑。
半个多时辰过后,下方等待的人已经散尽了。
韩信前后一共放过了四百三十一人上山,那些才是司马醒种下的业障。
他静静的等待,真正的赎罪,他没有办法替司马醒继续。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扫清障碍。若是司马醒真的因为赎罪而死,韩信也不会说什么
这就是司马醒心中的佛道,司马醒没有遗憾,他自然也不会有。
到了下午,开始逐渐有人下山来。他们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失魂落魄。还有的还负了伤,谁也不知道山顶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老和尚走了过来。他衣衫褴褛,像是个游僧。
他来到韩信的面前。
“这位施主,贫僧有些渴了,见施主腰间有水壶,不知可否借水一饮?”
韩信看了看他,稍稍沉默摇头道:“抱歉,这是酒。”
老僧却未在此间在意,笑道:“贫僧心中装着的是水,那么,便是水。”
韩信没再说什么,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壶递过去。他身旁的韩遇经和凉鸾都有水壶,可他却偏偏找了自己。他相信,这绝不是偶然。
反正司马醒上边的结局还未出现,那么他不妨在此看看这个僧人到底意欲何为。
僧人饮了酒,叹了一句。“好水。”
而后将水壶还给了韩信,韩信接手一碰,顿觉不对。他拔开壶塞嗅了嗅,酒味?
他腰间的本是水,方才是故意试探老僧,所以说了是酒。没想到他饮了一口,就真的成了酒。
“你,做了什么?”韩信盯着老僧。
老僧笑着,对韩信双手合十行了佛礼,笑道:“施主说笑了,方才贫僧,不过是喝了口水。”
“你将我壶中的水,换成了酒!”韩信认真说道。
老僧依旧是笑着。“方才,不是施主自己说的,壶中是酒么?”
韩信愣了愣神,而后哈哈大笑。将水壶别回腰间,对着老僧拱了拱手。
“晚辈失敬了,不知高僧在此。”
老僧摆了摆手。“施主言重了。贫僧不过是佛前万千众生之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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