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航行两个月。
薛仁贵的收获最大,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晕船了——除非海浪太大,否则一点点的波折,是不会让他恶心想吐的。
除此之外,就是火药的威力。
这东西…可比计算、试验得出来的结果可怕的多。
比船小不了多少的大鱼,山海经名为“鲲”的那种生物,三发迫击炮,只要三发!给轰死了。
这一幕所造成的震撼,让全船的人吃了三天的鲲肉。
最后实在吃不下去,太难吃了,全给洒海里去了。
在没有出海之前,薛仁贵曾以为阻扰他们最大的障碍,会是风暴、会是船只结构,可这一趟跑下来,他觉得他们最大的障碍,是那一口吃食。
吃惯了自家大郎的美食。
现在让他们上手去做——哪怕尹煊提前给他们准备好了调料,可做出来的东西…依然和好吃没有一点关系。
有嘴被养刁的,最开始的几天,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直到被饿得五脏六腑在肚子里打结,那个人才勉强吃的进去东西。
好想让大郎来船上给自己这群人做饭啊!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
这一次整顿了一个月的时间,航行出海除了船只的事,其他生活上的事同样也很关键,薛仁贵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做足了准备。
这一次,带上了三十人马,去往大郎所说的那个天竺。
两个月后。
天竺,曲女城。
陈玄奘心里有些恍然,这就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地上佛国?可…和自己心目中所想像的模样差太多了。
不过这里可要比大唐好。
至少大唐皇帝的不会推崇他所信仰的东西,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办一场无遮大会,整整七十五天的时间,都用来宣讲经义。
从这一点上来说,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地上佛国了。
陈玄奘贞观二年离开长安,在西域游历了近十年,而后来到天竺,又在天竺苦读研习经义。
终于是在天竺闯下了赫赫名声,成了人人爱戴的大法师。
无遮大会,他是主讲之一。
而且还是排名靠后的那种,在戒日王朝的这群人眼里,陈玄奘的身份崇高。
戒日王也对这个来自大唐的僧人很感兴趣,不单单是因为陈玄奘在经义上很有造诣,更多是因为陈玄奘的身份。
来自于那个庞大、强大的国家。
陈玄奘很早就离开了大唐——而大唐攻打高昌、龟兹的时候,他也已经离开了高昌、龟兹,他对大唐现在的变化不怎么了解。
可戒日王不一样。
天竺和大唐虽相隔甚远,可大唐的消息总是会从西域之地传入他的耳中。
从那些传闻中,他只能体会到“强大”这两个字。
而来自于那么强大的国家的陈玄奘,竟然如此推崇经义,竟还将天竺夸赞成和大唐差不多的模样。
这让戒日王心里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尤其他很清楚陈玄奘说的并不是假话——这个年轻的僧人是一个愣头青,向来有话直说、说一不二。
这是一个不会说场面话的家伙。
戒日王最喜欢的,就是在一天忙碌完之后,听一听陈玄奘夸一夸他的王国…不是,是听陈玄奘讲一讲经义,顺便再夸一夸他的王国和大唐相差不大。
今天也是如此。
戒日王正听着陈玄奘说曲女城和长安相差不大,只是一些细节上的差距时……一名士卒突然走了进来。
“伟大的王,城外来了一批人,他们精悍强壮,斯文有礼,说是从大唐来的。”
陈玄奘猛地回头,诧异地看着那名士卒。
大唐来的人?
他心里生出来一丝欣慰,原来除了自己,大唐原来也是有人这么虔诚,追逐着世间真理的吗?
戒日王面色一喜,冲着士卒招了招手:“快,把这些人给请进来。”
他所想的,和陈玄奘想的差不多。
士卒慌忙出去,把这群人给请了进来——无论哪地的规矩,有人进入皇宫,都要卸下兵刃的。
薛仁贵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让天竺士卒有些惊疑的是,这些人身上竟然没有带兵刃?只有几把不过中指长短的匕首。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拳头大小、沉甸甸的东西,但看起来不像是暗器,大唐人说是他们那边的习俗,带着身上祈求平安的挂件。
还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一个方块块,连接着一根空心的铁管。
大唐人说这是什么用来维护他们船只的工具,作为一名船员,身上带几件工具是很正常的事吧?
是挺正常的。
士卒也没拦着他们带上这些一点都不危险的东西,放他们进了王宫里。
戒日王和陈玄奘看到这一批人的时候,都有些意外——不是光头,虽然头发都藏在了幞头下,但很显然这些人不是和尚。
“几位客人是从大唐来的?”戒日王用他那不怎么娴熟地汉话问候了起来,这是他从陈玄奘这边学来的。
薛仁贵点点头,微微一笑:“正是。”
“不知几位客人造访天竺,所为何事?”戒日王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他打量薛仁贵这一批人,看起来不像是商人。
有一股精悍的气息。
像是…自家王庭里,那些征战骁勇的将军。
难道是大唐朝廷的事?
薛仁贵挺起胸膛,开口道:“我等…是奉正阳公之命,远航试验船只、描绘海图的,偶遇天竺,顺便想和天竺做个生意。”
正阳公?
陈玄奘一愣,满头雾水,他自认自己对大唐勋贵还是有些了解的——可是这个正阳公是什么人?
能够被称作“公”的人,要么是品德高尚、受人敬仰,就像是孙思邈那样,要么就是身份、地位崇高。
可是…他离开长安的时候,可没听说大唐有这么一号人物。
戒日王也是一愣。
戒日王朝收罗到的那些有关大唐的情报中,总不会缺少“正阳公”这么一号人物,那是在大唐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现在…这大人物的使者造访天竺了。
戒日王的脸色严肃起来,深吸一口气,问候了一声:“正阳公他老人家的身子骨安好?”
这是他从陈玄奘这边学来的问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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