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意是要私底下好好让这几个贵女安稳安稳,威胁恫吓,各种手段可多的去了,她自也是能抓到她们的软肋,既然她能骗一次,也能骗得两次。
有时候,敌人越是防备,反而越好骗。
可是白苏此刻却想用那藏在柱后之人来搏一搏。
“阿娇,我......我当日实有苦衷,得罪阿娇,妾日日食不下咽,觉不能安寝。”白苏用袖子抹泪,声音哽咽。
她俱身子本就娇弱,在娇嫩的浅橘色衬托下,越发楚楚可怜,令人想狠狠欺负一番。
这一切,白苏自是知道的,所以她平素从不穿着如此娇嫩的颜色。
果然,贵女们看见她这般形容,愈发盛气凌人,齐琚冷哼道,“我齐氏岂可让人随意戏耍!今日不砍了你,实在难泄我心头之恨!”
“我乃连州公子姬妾,你们,你们怎可随意杀我!”白苏一脸惊慌。
齐琚咯咯笑道,“我齐氏最不缺女儿,随便拿出一个也比你高贵,若是连州公子怪罪下来,赔上十个八个也非难事,你还指望他为了你一个下贱货与我齐氏翻脸不成!”
说到这儿,她面色一沉,大声喝道,“来人!”
两侧侍卫举步过来,叉手道,“阿娇何事?”
这名侍卫的态度着实算不上恭敬,不过今日的护卫都是虎贲卫,或者皇宫卫士,各族的私兵全部都被阻在宫外,皇上亲卫如此态度,却不算辱没她们。
“这女姬出言不许,辱我齐氏,拉出去砍了!”齐琚颐指气使的道。
那护卫微微皱了皱眉,依旧叉手不动,“阿娇三思,今日陛下圣驾,见了血光是为不吉。”
齐琚暗暗思衬,若是惊扰圣驾,怕是齐氏一族也要受牵连,她大袖一扬,道,“退吧。”
“是。”那几名侍卫互相递了个颜色,退到原处站好。
齐琚沉吟一声,忽的一把抓住白苏,“姐妹们,今日大宴不宜见血,但戏耍之仇不可不报。”
她边说便把白苏往僻静的地方拖去。
众位贵女纷纷附和,帮着齐琚抓起白苏。
本来女姬就只是权贵的玩物,今日即便她们毫无理由的杀了白苏,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罪过,更何况,她们只是让白苏受些皮肉之苦。
那些侍卫只淡淡扫了一眼,便任由她们折腾去了。女人之间相互掐架,委实不是什么大事,也无需他们插手。
白苏衣裙散乱被众女在地上拖拽,眼看就要远离大殿,心中挣扎,已经做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要不要继续?万一失算,没有引出她,反而被这群贵女揍一顿怎么办?
眼前灯火一暗,白苏已经被拽至大殿侧面的台阶下,裙裾之上沾满的灰尘,乌发散乱,形容狼狈不堪。
脚步停顿,白苏刚刚站稳,一个巴掌便甩了上来。
啪!
在远离喧嚣的僻静处,显得尤其响亮。
齐琚一巴掌打完,另一个身着浅蓝曲裾的贵女已跃跃欲试。
“住手!”
“住手!”
那贵女扬到半空的手被两个声音喝住。
一个是白苏自己,另一个,则是一袭浅红色曲裾的珍女。
白苏看见她,身上的肃杀之气顿时消失殆尽,以袖掩面,隐隐发出委屈的啜泣声。
“原来是珍夫人!”一位贵女首先认出了她。
一众贵女盈盈欠身,齐声道,“见过珍夫人。”
“诸位阿娇是名门贵女,行为举止怎如泼妇一般,不成体统!”珍女声音微冷,转而道,“不知我妹妹如何得罪了阿娇?”
齐琚一惊,忽然想到珍夫人也是白氏,没想到竟然是亲姐妹,那她方才打的女姬便是大名鼎鼎的素女了?连州公子素来重才,怪不得他如此重视了!
“夫人误会了,我们玩闹呢!”方才扬手要打白苏的贵女忙笑着解释道。
谁人不知这位珍夫人嫁入顾府大半年,一直独占风华公子的宠爱,放在以往,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在风华公子那里保住如此之久的风光啊!
虽只是名没品级的夫人,却也不是她们能得罪起的。
“大宴正酣,阿娇们还是不要在此吹冷风的好。”珍女淡淡道。
“夫人说的是。”众女行了礼,匆匆离去。
白苏听着珍女如此稳重的声音,心中酸痛难当,当初,她是个多活泼明媚的少女啊,只是一个转身,便成了今日举止高雅,处事冷静的珍夫人。
“姐姐。”白苏放下衣袖,看着她要转身离去的娇娆背影,出声唤道。
珍女转过身来,站在台阶上看过来,目光落在白苏微微红肿的小脸上,乌发凌乱。
映着月光,珍女那双小鹿眼似有水光。
“谢谢姐姐。”白苏看她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咽下许多想说的话,只道了一声谢。
珍女神色微微松动,沉默的看了白苏一会,终究是没有能说出什么。
白苏再抬眼时,只看见珍女影影绰绰的背影,她抚上自己的脸颊,倒是觉得自己这苦肉计使得值得,至少珍女现在已是不记恨她了。
珍女是白苏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待她好的亲人。阴谋也罢,阳谋也罢,只为缓和彼此的关系而已。
大好的因缘摆在那里,白苏不想她只因心中郁结无法纾解,而毁了自己的幸福。
“云姬。”温润如水的声音从身侧缓缓传来。
白苏转身,只见宁温一袭白色宽背,立于凋零枯落的草径之上,手中提着一只长灯,橘黄的灯火映照在他完美无瑕的俊颜之上,神情寂寥。
“你怎么出来了?”白苏其实想问的是,你何时出来的,然而话到嘴边,却改了口。
“你的脸?”宁温不答反问。他提着灯从小径走来,宛如一幅烟雨江南的风景画,美若幻境。
直到他站立到她跟前,皱着眉仔细打量她的脸,白苏这才回过神来,忙垂首道,“没事,小伤而已。”
宁温面上浮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递到她面前,“这是紫云膏,抹上一会儿便会消肿。”
白苏迟疑一下,本欲推拒,但想到等一会还要回去大殿上,便接过药。
拧开盒盖,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白苏用指甲挖起一小块便往肿起来的颊上抹去,“你常常受伤?”
若非常常受伤,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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