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定是明白素的意思。”白苏道。
宁温此人,你不对他有所谋的时候,还是很容易便能够得到他的欢心。
“你说的很对。”孝闵公主抚着自己大袖上的红色花纹,垂眸道,“你可知道他的野心?这世上,如果说有我无法丢弃的东西,那便是雍国,我以公主之尊,受万民朝拜供养,如果我爱慕之人,想要毁灭它,我该如何做?”
白苏心中暗暗叹息,其实只要自私一点,一切都解决了,可白苏无法劝说,孝闵公主定然早就知道这一点,然而在雍国和宁温之间,她已做了抉择。
“抛去身份,你配得上少师,可聪明人也容易自大,你在少师那里能得到的只有宠爱了,或许,破例给个夫人之位也说不定。”孝闵公主嗤笑一声,并非嘲笑白苏,更多的是自嘲。
一个骄傲的公主,一个才华卓绝的公主,竟然只能为情所困。
白苏神情淡然,这点无需别人提醒,她转而道,“宁温是弈棋之人,公主若与之对弈,岂不快哉?这世上多少男儿都不如公主,为何因是妇人,而只能藏起满腹才华,放低姿态去侍奉丈夫?”
这话,是离经叛道之言,若是被旁人听去了,白苏定然没有好下场,然而她知道,这样的话,必然能够撼动孝闵公主,白苏能看出,她是一个心藏大志的妇人。
孝闵公主先是满面呆怔,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女儿身,因而从未敢起过丈夫之志,经白苏一点醒,她的内心渐渐燃烧起来。
“我懂了。”孝闵公主忽然坐直身子,向白苏行了个长揖。
这时候的白苏,这番劝说的话,完全是出于私心,然而却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的几句言语,会造就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藩王。
有了更高远的追求,孝闵公主似乎对儿女情长之事放开了许多。
“请先生助我!”孝闵公主看向白苏的目光沉静。
孝闵公主此人,喜怒无常,一般人与她相处都会深感疲惫,白苏虽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人,却也并不想深陷于严酷的阶级制度之中,“公主言重了,素只是一名姬妾,诚如公主所言,素也许连一个夫人之位都难以谋得。”
白苏的意思很明白,也是拿孝闵公主的回答她:你既然觉得以我的才智,连个夫人之位都谋不到,让我助你成就大业岂不儿戏!
“哈!先生很有趣,等先生成为少师夫人的那一天,挚必然上门跪求先生为我幕僚!”孝闵公主似是玩笑般的说出这句。
不等白苏答话,她便唤来两名侍婢,给白苏细细讲解冬月会上的注意事项。
从公主府中出来之时,已过了午时,白苏以要准备冬月宴为由,推辞了公主的留饭,匆匆返回少师府中。
冬月会是在云庆王府中举办。政议会时白苏曾见过云庆王一面,当日他话不多,也看不出其人性格,但是孝闵公主府的侍婢对她讲解时,曾特地嘱咐白苏,要小心云庆王,具体因为什么,却没有明说。
这宴会并无什么意义,白苏也不准备在那里参加晚宴,所以早早的便收拾妥当,去了云庆王府,打算在晚宴之前返回。
白苏没有带侍婢,而是带了曲措和菱花。
曲措与白苏共患难过,所以对她还算忠诚,而菱花是个心思活络的,自从白苏当上了太学博士,她明显尽心了许多。
云庆王府位于主干道边,距离城东的富贵聚集地很远,位置虽不算上佳,却距离皇宫后苑很近,可以从朱雀门直接进入皇宫,可见云庆王果然极为受宠。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曲措和菱花两个婆子也不知力道轻重,几乎是把白苏从马车上架着下来。
入眼的是一片浮华骄奢,停在这里的每一驾马车都堪称艺术品,镂花雕琢,工艺繁复,轻纱帐幔,风一吹过,携带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
这香气并非是脂粉味,而是伽南香和檀香,其中还混合了不知多少种香料而产生的气味,但有有个共同特点,这些香料无论古今都是名贵异常,千金难求。
“回。”这般奢靡的场景,白苏已不打算进去了。
菱花和曲措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正当她们扶着白苏准备上车之时,旁边刚刚停下的一架马车中下来一位华服少年,这少年正是刘举。
他的装扮与往日在太学的清雅全然不同,一袭棕绿色锦绣华服,其上翠玉色花纹,乌发用玉冠绾起,面上傅粉,腰间佩一柄镶了金玉的青铜剑。
刘举看见白苏,面上满是喜色的走了过来,“先生!先生怎么不入门便要回去?登门而不入,可不合乎礼节呢!”
“我一向散漫惯了,也不知礼。”白苏淡淡道,“世子请自便,我略有不适,便先回去了。”
“云庆王府中奴才尽是些没眼色的!来人!”刘举声音极大,那些奴仆听见刘举的责备,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刘举也不问缘由,挥剑便砍,距离最近的一名奴仆被一剑穿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尸体倒地片刻之后,暗红的血才堪堪流出,可见刘举的剑术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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