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庆王府不是一向喜好用媚药么?”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何时改了规矩,开始用刀剑留客了?”
那群剑客大惊失色,他们十余人,居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而且是靠的如此之近!
他们不知道,那其实是因为有大巫的存在。
白苏怔怔的看着那个踏雪而来的一袭白衣,他衣衫单薄,玉面上被寒风吹的有些泛红,清浅如泉的眸子蕴着丝许怒气,越发绝可倾城,便是连那一群剑客都呆了呆。
他居然为了救她,说出如此得罪云庆王得话!
不知道为何,即便白苏知道宁温也是个危险的人,然而他出现的时候,她切切实实的松了口气。
剑客们回过神来,却有些手足无措。
云庆王吩咐悄悄将人给绑住,可殿中都是尚京的公卿权贵,若是事情闹大了,恐怕纵使太皇太后和太后再是如何包庇,皇上也会把云庆王遣去封地。
于是,一时间一群剑客竟不知是动手还是放人,纷纷转头看向为首之人。
那人权衡利弊,心觉得即便放走了这个女姬,最多也就是被责罚一番,殿下定然是明白其中利弊,罪不至死。
当下叉手道,“宁温公子误会了,殿下心意拳拳,是我等粗人不懂礼节!”
“我方才来时恰遇上祭酒大人,想来也快到了,不如候他一起去向殿下问安?”宁温笑容温润。
那群剑客本就是直肠子,再加上面对这么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脑子都有些发直了。
繁湛和他父亲繁行时最看不惯云庆王作为,且两人均是名望极高的士人,若是被他们揪住小辫子,有凭有据的说云庆王几句不是,那可是十分不妙啊!剑客们在云庆王府呆了许多年,自然深知这一点。
虽然繁湛也不一定会赏脸过来,若是万一来了呢?云庆王难保不会把他们当做替罪羊。
“莫非殿下不欢迎祭酒大人?”宁温疑惑道。
为首的剑客陡然回过神来,“否,否,哪里能让祭酒大人亲自前去,我等立刻去禀报殿下,殿下必会亲自出来迎接祭酒大人!”
说着,便领着一众剑客飞快的离开。
宁温缓步朝白苏走来,脚下的雪被踩出细微的咯吱声音,白苏敛衽为礼,“多谢相救。”
她直起身来时,宁温已在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低头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定定发呆,殿前的空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隐隐传来的丝竹声,便只有呼啸的风声吹得衣袍烈烈作响。
雪声窸窣,宁温向前走了小半步,伸出修长的手大手,缓缓触上白苏的手指,那白玉般的指尖还带着赤红的伤痕,白苏没有闪躲,只是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两人接触的一点点地方。
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宁温微微一颤,手又向前伸了伸,握住她的一根拇指,皮肤相触的温度和柔软的质感清晰的到达脑海。
他便是这样握着,这样小心翼翼的轻握。
静立了许久,直到两人的手指间互相温暖,宁温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他握紧了手,把那一丝温度攥在掌心,越过她,往鼓乐吹笙的大殿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白苏一眼,然而白苏分明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眶,心中微微发涩。
宁温方才为了她撒谎,若是云庆王为难于他又该如何?宁温不像她一样,还有个太学博士的身份作保,无论他暗地里是怎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没有成功之前,他依旧只能够隐忍。
白苏忽然转身,抓住他的宽袖,“不要去!”
风从他广袖中穿过,鼓起一个白色的风帆,宁温微微侧过脸来看她,神情有些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苏方才被他握过的拇指有些发烫,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拽着他便往府外走。
“你不想去的地方,就不要去,你要做的不是都已经做了吗?为何还要勉强自己!有些事情,逃避不好吗?”白扯着他径直往前走,语气有些数落的意味。
宁温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暖,悄悄反握,面上灿然一笑,“素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是!”白苏果断否认。
距离晚宴尚早,但客人已经陆续到来,在往大门去的转弯处,白苏松开宁温的手,“你能感觉到?”
“嗯,是暖的。”宁温知道她问的是他的知觉。
这便如一个失明的人忽然又能看见了,那种欣喜若狂,不想可知,白苏道,“那恭喜你了。你方才出手相救,我也绝不会给你留任何后患。”
白苏身上陡然沉静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菱花和曲措缩着脖子跟在后面,老实的帮她把风,一旦有人靠近方圆五丈,她们立刻便能察觉。
“你信我?不怕我害你?”宁温垂着头,盯着这个纤细的女子。
白苏撇撇嘴,“我对付云庆王,对你只有好处吧?再说我是报恩,你总不至于......”
白苏的声音忽然一顿,她拢在袖中的手本是无意识的摸向袖袋,却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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