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个时辰，沈古柯依旧没有过来。
外头早已破晓，萧公子休息的时候还是躺回了床上，没过多久又自动醒来。
他取过挂在一旁的衣物，披挂上，一边系带子，一边打了个哈欠，“走吧。”
楚长明睡不太着，眼睛有些干涩，他从桌子上倒了杯水喝，一件黑色大衣忽地丢在了他的头上。他以为萧公子就要动身了，想到应龙，心情也激动起来。那件大衣可以罩住头，跟在萧公子身后，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没想到萧公子站定了一会儿，又缓缓坐下了，高深莫测地盯着虚空中的一处瞧，良久，道：“如果我要说我因为宅了太久，不认识路了，你当如何？”
楚长明想都没想：“留你何用？我第一个削了你。”
“……”萧公子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摸着下巴，语气惊讶道，“你瞧，这记忆真是奇怪，我居然又想起来了。”
楚长明依旧用手去探他的脉门，见他居然来不及躲，都接触上了，萧公子才震惊地回过头来，想把手扯开又扯不开，双目圆睁，脸色都白了几分，人畜无害地示弱道：“我真的想起来了。”没有引起楚长明的注意，又语气委婉地重复了一遍。
楚长明用了几分灵力探测进去，却骇然发现这人当真一点灵力的影子都没有，像一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身体里还郁结着许多病疴之气，缠缠绕绕，居然还真是一个久病的普通人。可是单看萧公子的样子，就不符合这个事实。
况且，如果真是普通人，为什么听他的语气，对凤兰圣子他们都很熟悉呢？还有云梦泽对他客客气气的态度，以及应龙的唯一的主人……
楚长明用上几分力气，几乎要将那只细瘦病态的手腕折断，萧公子被痛得几乎皱起了眉毛，他没有察觉到楚长明的灵气刚才在他身体里查看了一番，以为刚才开的玩笑让他着恼，讨厌自己态度不够端正，又气又好笑，忍不住点了点楚长明的额头，“你啊，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楚长明抬头看他，睁大了些眼睛，就听萧公子挑眉说：“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楚长明松了手，目不转睛地看着萧公子，就听他无奈地笑着说：“我真的想起来了。昨天你给我讲了三个笑话，可算是娱乐了我，我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嘛。要知道，普天之下，这样的笑话可不好找。”
楚长明本来想问“你为什么会被选为应龙的主人？”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看起来真不像应龙的主人。云梦泽比你更像。我从没有听说过能有这样一只奇珍异兽作为仆从的能人异士，会变成你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样子。”要不是我不小心撞见了你，我根本就会和其他人一样，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萧公子那双和云梦泽一样，拥有着诡异的黑的眼珠看了过来，没有恶意，一派如沐春风的笑意，像是根本毫不在意，说的人也不是自己，他悠悠地接道：“而且还不如一个普通人，重病缠身，天天食不知味，清汤寡水，大鱼大肉一样也碰不得，更别提浑身药味，久坐体虚，还得躺着，被人伺候，堪称废人一个。”
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楚长明说：“怎么？这就是你想要报复云梦泽的原因？”
萧公子讶异道：“嗯？我本以为你对世事都漠不关心，怎么连我随口的一句话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还记得你说过你经历过几番人上人的经历，可惜，看你的样子着实不像。”他摇摇头。
萧公子笑意不减，但此时更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面具，“你在拿话激我？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我本不该被你的话激怒，可惜，你这人大约从不知道什么叫做给人留几分情面。”
楚长明并不在意眼前人的怒火，眼神明亮地看着他，反问道：“正视自己的内心不好吗？”
萧公子怔怔地看着那双眼睛，眼底悄悄浮现出几丝落寞，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蓦地回过神来，收回看向楚长明的目光，偏了头看向别处，嘴角弯了弯，却没有什么笑模样。
他大步朝前面走去，也不等楚长明，背对着他说。
“你这人。”他斟酌着语句。
“好没趣。”
总把别人衬得懦弱。
——还是不喜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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