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归客在前头绘声绘色地说着评书,坐在前方的人无一不拍手称好。这是一处客栈的一楼,阳光从街道的楼房上斜过来,落下灿烂刺眼的光带,正值午间,靠一面大窗户的地方没有人坐着,又见远归客开始说书,便抬着凳子坐到了中间地带,光线舒适,环境良好,一面喝酒划拳,一面听评书。一片其乐融融。
一个当地富绅的浪荡公子正从妓院里出来,淫/欲刚饱,准备去填点肚子,他对什么说书不感兴趣,听了就烦,觉得这东西还不如娘们儿撅着嘴哼唱的小曲半分有趣,他不识音律,不懂诗词,但这没关系,他一摸裤兜里的银两,响当当地拍在桌子上,店小二照样点头哈腰,卑躬屈膝起来,给他端上了这店里顶好的菜肴。
他觉得那一伙人窝在那里眼烦,仗着自己老子有钱,顿时就想神气起来学着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充当一回英雄猛地把桌子一拍,眉毛那么一竖起来,威风堂堂地在众人眼前亮相,哪个敢不怕他的气势跪下来哭爹喊娘?
他也正想这么做了,觉得十分在理,毕竟这一派地方,谁敢惹他?他都站起来了,步子都跨出一步了,眼见着这桩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就要做成了。他忽然就愣住不动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坐在中间那一团拍着手吵哄哄的傻子样的人里头后二排的一个不傻的人。那个人不但不傻,还很美。
那个人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他好像不是在听评书,好像是在等一个人,他是一个等了很久也不见烦闷的很平静祥和的人。
关键是,脸很漂亮。被那么一伙人一衬,就像是一堆烂泥里不小心掉进了一块上好的玉。
那个人皮肤雪白,头发很黑,衣服很美。比起他所见过的所有妓/女都要高洁矜贵,冷淡又美丽,像早晨起来时见到的凉雾,更像是一朵带刺的偏偏开得诱人等人去采撷的花。
他刚在不远处的妓院里泄过一次火,此刻那种欲/望又来了,他惯在风月场所嫖风戏月,什么样的女人都尝过,连男人也不是没碰过,但差不多都一个滋味。然而在今天,他终于遇见了自己想要的感觉。
虽然那个人始终没有看自己一眼,但他看着那一截因为头发束起裸露在外的脖颈,咽了咽口水,心猿意马,又在心里暗骂:这婊/子,勾/引我。
他为那个人压抑住了自己内心先前生出的狂暴,把自己看待成一个嗜血成性的暴君,因为遇见了心上人而含着痛苦忍耐着本性,一步步朝心上人走去,他想我这么帅气这么非凡,那个人见了我,一定爱得如痴如狂……他想着,眼里露出丑陋的贪婪神色,脸上横肉因为恶心的欲/望而笑得抖动起来。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的手就能碰到那个人的一缕被风吹在空中的头发。
然而一只手更快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停在原地,尚来不及从喉咙里发出惨叫,全身的骨骼就抖动起来,主动开始撕扯他的皮肉,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痛觉逐渐被剥夺,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地缺失,听觉、嗅觉、触觉逐一被泯灭,视野里原本似乎朝他这边看了看的远归客以及其他的人,包括那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消失了,归为一片黑暗。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自然也感觉不到自己死了。也算是死的安详。
来人皮肤青白病态,尖下巴,异域风情的一张深邃俊美妖异的脸,灰色的弯曲的长发落拓地散在脑后,一件黑袍,青色的尖指甲像某种兽类的爪子,身材高大,等他坐近了以后,楚长明才感觉到他身上无比寒冷,隔着一段距离依然能从临近的空气中感觉到宛如玄冰一般的冷气森森。
楚长明朝他瞥去的一眼还没有收回来,就看到这个人在目不旁视地看着前方,而右手在摆弄着一具人骨。看那人骨穿的衣服华贵,想来应该是生前富甲一方,也不知道是怎么惹着了不该惹的人死的。
楚长明只看了人骨一眼,对身旁坐过来的这个奇怪的人也没有说什么,安安静静地继续看着前方,听远归客说书。
他在等沈古柯回来。这是他来到中洲的第十天,现在在一个名叫永河县的地方。
而身旁的这个男人,一路跟了楚长明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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