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去往哪里,甫一站定,那只原本紧紧握着的手就倏地松开了,原本站在一起的姿势也被奉已白拉开一大段距离。奉已白背对着楚长明,背影也像他手中提着的那把剑一般锋利逼人,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剑柄上的剑穗也在凉风中摇曳。
这是在一处高山之上,清晨薄雾既出,正是将浓之际,东方远边蔼蔼半边圆日洞出,漫道金光扑洒在海面之上,穹光万里,天朗气清,眼前碧山苍翠,宁静可喜。
奉已白站在这雾中,宽肩窄腰,风姿怡然,然而这人依旧丝毫不客气,他始终没有转过身来,还仰了仰头去看远处的景色,对身后那人状似浑不在意,语气微冷道:“仙尊,果真定非凡人之姿,只是刚一和妖王照面,就被看上了。”他似乎还想再刻薄地说几句什么,嘴唇几度开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还是顾忌着楚长明的心情,还是情不自禁地收敛起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奉已白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
楚长明本以为他可能会再说些什么,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什么都没有说。楚长明想着他说的“五年前”,心里有些奇怪,他五年前好像是和凤兰来过这里,不过以前和凤兰为了救治天下人到处跑,去过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而他要是每件事都堆积在心里,那真是不得安宁,他不擅长记得往事,此时也想不起来这所谓的“五年前”。
不过,要是再问的话,奉已白压住的脾气极有可能会再次爆发,到时候伤了和气,寻找玉髓液的事情又难上加难。
楚长明听到这份话,也没有动怒,他思索了一番眼下的局势,心中对奉已白贸然的行动尚有疑虑。
妖王和奉已白本是不对付,应该是因为如愿海的事情才搅合到一块。庄主因为想救人,所以在这两个人面前充当和事佬。但不想,相柳也是一个定时炸弹,并非救民于水火之中的良辈,他的存在一旦没有处理好,……能够使得眼下的局面变好,那自然是可喜可贺,可这一旦没有处理好,势必会给眼下的局势再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而奉已白忽然把他从庄子里带出来,……且先不提他丢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他这种行为激怒了相柳怎么办?
楚长明往旁边走了一步,去看清楚奉已白的脸色,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后招,或者说,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自己从局中拉出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奉已白闻言,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是在救你。我只是觉得让你跟着那只妖物,有辱修士之名,毕竟我也是一名修士。他这样做,是在打我的脸。我会容得了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奉已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具有集体荣誉感,楚长明还是很感激对方一番好意,但他一向说不出什么动听的好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他看着奉已白,对方始终别过脸不接触他的视线,让他想以眼神示意感激的想法顿时泡了汤,这时间眼见着就要错过最佳时机。
楚长明心一横,走上前来,看着奉已白,莫名其妙地觉得对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就是在等他的一句感谢。楚长明神色微妙起来,产生了一个想法,他看着奉已白,轻声说:”谢谢。“
奉已白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了不少,不再那么冷硬了,他颇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右手握着的剑换到了左手,似乎是握着有些不对劲,再次换了回来,他依旧不去看楚长明,扬着下巴,高人一等的样子。谁知他突然别过脸去,不等楚长明反应,就举步往前走,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傲气。
”走吧。“
楚长明面露不解,跟了上去,略带好奇地看了一眼奉已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脸色平静,甚至比平常更带上了几分不客气,恃才傲物,凛凛自持。
然而,楚长明看见。
他的耳朵红了。
”去哪?“
楚长明随意问。
奉已白用长剑扫开眼前挡住视线的几根枝桠,茂密的叶子翠绿地停留在他的剑上,枝干脆弱,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被削去,然而最后还是毫发无伤。奉已白把那几根枝条回身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此刻林间照射进一缕水一般泠泠的金光,漫洒在他的脊背上,也衬得那把剑铮铮银光如雪。
奉已白此刻收回手,领着楚长明往前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正站在一处峭壁之上,山下礁石嶙峋,碧海潮生,宽大的海面上隐隐绰绰可以看到一座黑色的岛屿,腾雾缭绕,烟波浩淼,颇具几分奇异的神秘。万丈霞光从开阔的视野里逐渐浮现出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开迷蒙的云雾,远处的东西渐渐轮廓清晰起来,偶有飞鸟在空中呕哑嘲哳。
奉已白剑指前方,一道剑气劈开脚下翻滚的海浪,激起浪涛凶猛,他整个人剑意凝重,仿佛瞬间即可劈山凿石。
他说:”如愿海。“
听他意思,似乎是想一个人解决完如愿海的事,然后再来解决相柳这等无耻小人。
楚长明:”……“
楚长明:”此事也不必这么急,沈古柯知道如果相柳真的杀了那些人,杀孽法则必定会牵扯到我,他不会让我冒这种险的,必定会想尽办法来牵制相柳,所以相柳估计一时半会也动不了手。因此,你大可不必这么急……“
奉已白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越变越差,原先因为那句谢谢所有所缓和的瞬间似乎只是楚长明的一个错觉,他偏过头来,气极反笑,”哦?这样啊?原来如此啊。“
”我说那个魔修怎么一直跟着你呢……他对你还挺好啊。“奉已白伸出两根手指掐住楚长明的下巴,迫使他移不开目光,他看着楚长明的眼睛,缓缓垂下了脸,一点点靠近,目光平静又无一处不是危险的气息,他语气幽冷,静悄悄地,像是从耳朵里钻了进来一只鬼魅一样令人脊背发凉。
奉已白垂下眼眸,发丝被风吹拂在楚长明的脖颈处,微痒。他语带诱惑,又兼有一丝讽刺,含着丝丝笑意,道:”楚长明,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你愿意给我些东西,我会是你最忠诚的一条狗。“
——可你偏偏什么都不剩给我,以前是凤兰,……
——现在,是这个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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