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明随着紫衣人回到高楼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聚集人群的喧闹声,他依旧被紫衣人用着温柔的语调勒令不准出去,和刚才紫衣人出席不让他出去一样,即使明明下面的人吵闹着要看“新娘子”,也不见门口守着的侍从挪动一步,回一句话。现下,紫衣人再次出去,那个侍从守在那里,依然像个雕塑一般不会动弹似的。
他很讨厌这种束缚感,看着紫衣人出去,心里漫不经心想:刚才就应该做得更过火一些。
可惜,那位凤兰大人说不定因为恼火,早就离开了这里。
楚长明听着下面嘈嘈切切的吵闹声,懊恼这距离隔得远,什么都听不见。紫衣人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他靠在门口,那位不肯动弹的侍从忽地动了,伸出条胳膊横在门口,依旧低着头,但那股阻止的意味十分浓重。楚长明皱了下眉头,停在门口,刚要抬出去的脚缩了回来,不爽地打量着那个侍从,没有说什么。
那股先前的恼火再次从心底蔓延起来。
是的。紫衣人救了他,把他从战场上救了回来,并且养育他多年。是的。没有错。也是自己不对,忘了对方,忘了他们之间曾经的爱情。可是,可是——
楚长明此时的心声连不成句,他组织不出来合适的言辞来描述这份心情,但这并不阻碍他觉得不耐烦。
一切都糟透了。
这场婚礼,他就像个木偶一样被牵扯着走来走去,紫衣人看样子似乎什么都允许他去做,但其实什么都不会允许。他本来运筹帷幄的那份心情,本以为以后这样生活下去就好的那份心情,原来是那么地脆弱、不堪一击。他原先得意于掌控住了紫衣人,庆幸着自己温情之中的淡漠和游离没有被对方发觉。现在,这份得意也被眼前的场景所搞得一团糟。
很不爽。
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唯一让他觉得痛快的事情,就是朝凤兰扔下去的那一枝花。
楚长明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他冷冷地听着楼下传来的动静,忽地扬起嘴唇问旁边的侍从,“楼下那么热闹,你不准备去喝点什么吗?”楚长明想要去冷静地窥探他的表情,但对方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滚!”楚长明怒火顿生,直接一脚踹过去。对方也不躲避。被踹了一脚之后,依然低眉顺眼,像个木墩子一样站在那里。
这座楼里的人都一个德行!
他心里越发觉得那一抹白色是那么醒目和充满趣味。
楚长明转身往里走去,用力地开着一扇窗,让阳光照进来。
他的目光向下望,耳朵里听到的是楼下乱七八糟的声音,他想让风洗耳朵,让阳光满双眼。
与此同时,他不断地催眠自己。
——你喜欢他。你喜欢那个紫衣人。你喜欢他。真的、真的很喜欢。
今天你只是心情不好。仅此而已。
他本想闭上眼睛,眼角的余光却在外面瞥到一抹亮丽的白色。
他猛地睁着眼睛,忍不住主动去捕捉。
违背紫衣人的想法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清晰过。
楚长明朝门口走过去,用力地关上门,表示着自己的愤怒,他计算好侍从肩膀的距离,在那道关门声的掩映之下,手指上蓄积灵力悄无声息地破开木门,一只手攸地从缺口处钻出,砍向侍从的脖子,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想起凤兰的眼睛,猛地收了力道,只是将人打晕在地。
他迅速推开门,将晕倒的侍从扶住靠在墙壁上,让对方慢慢地滑下来。
从头到尾,只有关门的声音落在楼下人的耳朵里。
但他们专心致志着讨论着“婚礼”接下来的行程,并没有多加注意。
楚长明换下那一身醒目的红衣,换成眼前侍从的朴素衣物,随即站在窗口。
他举目四望,心情激动到脸上浮现出红晕,他什么都不管了。
也什么都不想管了。
放肆一些。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楚长明计算着凤兰的步行速度,以及瞬身之法发挥作用的时间,待到对方将行过一个遮掩的拐角处时,双手开始结印。
楚长明或许灵力算不得高,但要论灵力控制的细微和准确程度,能和他媲美的人物,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空气里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凤兰手里握着那把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召唤出来过的上古神剑,敛眉肃目、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向前走,他的目的地是那栋高楼,手上剑的目标是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人。他走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赴一场高朋满座的宴会,悠悠闲闲、轻松愉快,料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奔腾的杀意。
第一个是叙晚意。
第二个是奉已白。
第三个是圣子。
第四个是相柳。
第五个是鲛人。
第六个是沈古柯。
凤兰脑海里一一掠过他们的脸。
其实沈古柯应该和叙晚意并列第一,但沈古柯现在身陷生杀阵,生死不明。那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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