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行把整本笔记本都翻完了,飞机在做滑行,云层至上是一片蔚蓝。
她眼眶湿润,连自己都没发觉,她在以“别人”的身份,去听一个属于“自己”的新故事。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有着那个扣人心弦的名字。
向阳,二字,多么炙热。
从机场回到家中,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陈旧味,仿佛她有好几年没有回来了一样,家一旦空了下来,陌生感就会占据。
陈歌行没有开灯,阳台上撒落着路灯的微弱光芒。
她来到电脑前,把手机接上充电器,电脑屏幕泛着蓝光。现在的她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入心头。
她不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屏幕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直到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传来震动。
这部手机的主人应该是在这个家呆过,无卡的手机刚一开机就连上了家里的无线网络。
微信里一个没有名字,黑色头像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是一条长达十多分钟的视频。
陈歌行点开视频,里面的光线很不好,但还是有着微弱的光,她仔细的看了看,确认了这是家里的书房。
书架上的《史今中外》是她翻的最多的一本书,陈歌行养父也爱看。
“伊伊……”
这一声像是无边的冰原中,上百年的冰层内传来细微的断裂声,小的不能忽视。
疲倦的仿佛声音的主人已经命悬一线一般,黑色的身影拉着一张木凳出现在视频内。
相机又重新对焦了一番,微弱的光,映出模糊不清的五官,是向阳。
陈歌行很肯定,她也不知道源自哪里的自信。
那消瘦憔悴的脸,仿佛在诉说着他过的十分不好。
“伊伊……”向阳突然大咳了起来,手心很快就多了滩液体,模糊中陈歌行仿佛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红色。
向阳也知道自己是在录视频,赶紧把手垂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有罪,罪不可原谅,哪怕是你也不能原谅我。我知道当年的车祸给你带来很严重的影响了,当得知你忘却过往的记忆时,我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开心的是你不用在有着那那段恐怖的回忆,你已经忘记一切了,你能好好的重新生活,以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视频里的男人似乎有些吃力,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
“相比来说,我的难受就有些自私了,我担心你忘记了我们从前过往的种种回忆。我知道,我不不应该怎么自私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这个想法,我不想让你忘记我,我喜欢你,从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陈歌行抱着俩条腿,蜷缩在椅子上,半个脸埋在黑暗中。单单听到这个声音,她就忍不住了,泪水如同决堤般。
心脏疼的不像话,大脑也是嗡嗡一片,她咬着手臂,身体都在颤抖。
她对着屏幕拼命的摇头,像是在说不。在告诉里面的男人,她不会怪他,他不自私,是她自私才对。
“听话,别哭了,我这种人不值得你流泪。”那个人是有多了解陈歌行,居然连她何时流泪都猜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是个倔强的人,我特别理解特别懂,所以你失去记忆后,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去了解当年的事。”
“而我,就是通过对你的了解,利用了你。”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精心设计好的,肇事司机是某个身患癌症晚期的工人,我父亲,就是向志商许诺给会给他的家人一大笔钱。那笔钱足够他们一家在国外买个别墅,还富于许多,哪怕是不工作都能让他们一家四口衣食无忧的过完一辈子了。”
“对于一个已经没多少日子的人来说,这个条件,简直就是魔鬼的交易,工人同意了。他喝了许多酒,在向志商的安排下,准时的踩起了油门。而那天,也是我故意装做不舒服,让陈安平提前送我们回来的,我是个引子。”
“你父亲手里握着能让向氏落败的东西,作为向家的人,我不能袖手旁观好。原本只要你父亲照做的把东西交出来就好了,向志商会放过他的,但他还是引爆了油箱。”
向阳站了起来,背过身子,陈歌行停止了哭泣,因为他说的一切她已经在那封清晨的信件中得知了,和信里说的一摸一样。
“我承认,我是喜欢你的!所以我不愿意用我这个身份来爱你,我假装成向远,接手了向氏。我以向远的身份去爱你,这样无论以后你是否得知真相,你都不会恨到向阳,在我的计划中这一切应该是由向远的名字去完成的才对,但很可惜,有人背叛了我。”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大费周章的接近你对不对。不为别的,一是我要拿回当年陈安平没有交出来的东西,二是我要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是不是很可怕,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阴险狡诈狠毒,却赋予了我一定正义的名字,实在是搞笑!”
视频里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整张脸都冲到屏幕前。
“陈伊伊!我不想伤害你,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如果你执意要回来,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我不允许有人动摇向氏,哪怕是你也不行!”
他像是个魔鬼,眼底的狠劲仿佛能透出屏幕将陈歌行分碎。
砰的一声。
视频中的某个门仿佛被人撞开,尖锐的女声传了出来,
“伊伊别信他,你一定要回来!直接来向宅,哪也……”
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的女子还没说完话,一旁的向阳就用力的推开那名女子。
女子撞到桌子上,桌上的录像机一翻抖动,最后又砸在地上,失去了录像功能,陈歌行这边恢复黑暗。
哪怕是看不清那白衣人的脸,但陈歌行听声也听出来了,那是林舒的声音。
视频的最后,居然是向阳暴怒的一推,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身上的凶劲足足让陈歌行打了个寒颤。
那个向阳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笑容灿烂,人如暖阳的男孩了。
恐惧占据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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