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半晌,最终,陈青岱还是拗不过她,同意她大半夜来医院找自己。
……
十几分钟后,洪小野带着满身酒气和寒气站在诊室里,低着头不说话。
“表呢?”
陈青岱挑眉看她,懒得废话,直奔重点。
……
良久。
“……丢了。”
陈青岱本来闲闲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眼眸暗沉,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洪小野嗫喏,后退几步,不敢直视他愠怒的眸子:
“我赔总行了吧?”
说着,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沓零钱,仔细数出五张十块的,展平递到他面前。
在李雷家挂了陈青岱的电话之后,洪小野当即摸了摸衣兜,发现手表竟然没了,她赶紧跑回家,到处都翻遍了也没找着。
最终在她妈得意的叙述中明白过来,那块手表早在今天上午就跟着拾破烂的老大爷周游世界去了,大爷还“好心”留下十块钱。
“吃梨。”洪娟扔来一个梨,笑得花枝乱颤,
“十块钱买了仨梨!我啊也算没白忙活这一通,哈哈。”
……
陈青岱盯着女孩递来的这脏兮兮的五十块钱,怒极反笑:
“我说小丫头,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我骗你啥了?”
洪小野还满心委屈呢,本来能当铺能卖二十块钱的东西被她妈腰斩贱卖了,她的心都在滴血好么。
她现在拿五十块钱赔他,纯属是觉得这事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干的确实不地道,多出点钱就当赔个不是了。
现下,她在冬夜里冻了一晚上,手肘处的伤口疼得厉害,还搭上误工费和跑这一趟的电钱。
哦对了,李雷家门口那垃圾桶里的小盒都没来得及去扒拉呢,就火急火燎地跑这医生面前解释,谁赔她损失啊?
越想这心里越不是滋味,于是她愤愤盯着陈青岱,气焰嚣张到陈青岱差点错以为是自己拿了她的什么东西。
“我之前去铺子问过,你这破东西就值二十,你你你你少讹我啊,我……不好欺负的。”
说完,把一把纸币拍在他桌上,摇摇晃晃地走了。
这一通操作给陈青岱整懵了,他盯着那些皱皱巴巴的钱,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偷东西的人还有脸生气?!
就在思考是追上去把她送去警察局喝茶,还是看在小丫头艰难生活不容易的份上而就此作罢的时候,始作俑者又出现在了诊室门口。
不过这次,是带着哭腔的。
“陈……陈医生是吧?我电车丢了!”
陈青岱双手抱在胸前,微扬下巴,冷笑:“然后?”
“我……那不是我的车,是我哥们的。”
陈青岱继续挑眉,“再然后?”
“怎么办啊现在?我,我没车就没法送外卖了,那我怎么赚钱啊我!!”
“东西丢了就去找警察,我又不会破案。”
陈青岱看着手机不咸不淡地说完,半天没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这丫头眼眶居然红了,眼泪下一秒就得掉下来。
“那是我哥们好心借我的车,我怎么办啊,我怎么还他啊,我没了车,又赚不了钱,我什么时候才能搬出去住啊,我……”
陈青岱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蹲在地上捂着脸,浑身微微颤抖女孩,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絮絮叨叨,看着她拼命克制,却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
陈青岱心里五味杂陈。
那晚,她摔了个大马趴,又被周阿姨骂得狗血喷头,再加上处理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现在却因为丢了车而崩溃。
一辆电车而已,说破天也不过几千块钱。
这些钱对当医生的陈青岱来说不算什么,可对面前这个艰难讨生活的女孩来说,可能就是全部。
终于,陈青岱心一软,开门走了出去。
院里,保安大叔正闷头抽烟,陈青岱问他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大叔支吾了半晌也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青岱环顾四周,这院里没安监控,门诊楼门口的监控也覆盖不了这么远,唯一有可能拍到的,是院门口五十米处的路口监控。
“你去警局报个案吧,虽然找回的希望很渺茫。”
洪小野沮丧地点点头,拖着瘦小疲累的身躯,独自往院口走去。
警局不算近,要穿过三四个路口。
女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微微向前佝偻的瘦弱背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院口转角。
陈青岱叹了口气,回屋拿了车钥匙,开到她旁边时轻轻按喇叭,降下车窗。
“上车,送你。”
凌晨两点,警局办公室。
“姓名?”
“洪小野。”
“年龄?”
“十八。”
听到这句,一旁等着的陈青岱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猜到她年纪肯定不大,但他没想过这丫头居然刚到十八。
想到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正在校园里恣意挥洒着青春,而她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不知道多少年,沾染了一身社会不良习气,陈青岱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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