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电脑屏幕上这个熟悉的名字,陈青岱嘴角向上勾了勾。
让她今天来换药,还真的如约而至,不错,是个听话的病人。
医生对于听话的病人向来是和蔼可亲的,于是他决定今天要对她温柔一些。
半天没见人进来,陈青岱抬起头望向门外,提了提声音:
“洪小野?”
还是没人进来。
陈青岱觉得不对劲,想起这野丫头不靠谱的行为,他把笔揣进白大褂兜里,走到诊室门口一看——
哪有那野丫头的人影儿?
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似的,陈青岱没有丝毫犹豫,向医院大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往医院外小跑着!
“洪小野,你跑什么?”
陈青岱对着快走出医院大门的那道瘦小背影厉声喊了句:
“过来!”
诊室里安静到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洪小野坐在板凳上抠着黑乎乎的手指甲缝,不敢抬头。
“洪小野。”
陈青岱深吸了两口气,按捺住心里莫名窜出的小火苗,尽量稳住声音问:
“我吃人是怎么着?”
温柔,他得温柔些。陈青岱不断提醒着自己。
从这丫头满身尘土的狼狈样子和刚才走路以及坐下的姿势来看,她八成是旧伤又添新伤,陈青岱声音放柔了些,低声问:
“伤哪儿了?我看看。”
洪小野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杀气,这才小心地卷起了两条裤腿子。
膝盖处的伤口触目惊心。
伤口边缘的地方已经有些结痂了,而中间还在不断向外渗着血珠和体液。
细小的沙砾一颗颗嵌在模糊的伤口里,尘土混合着血肉,看得人心里发麻。
陈青岱带好手套,皱着眉捏了捏膝盖附近的骨头,“这儿疼吗?”
洪小野摇头。
“这儿呢?”他又捏了捏细瘦的胫骨和脚踝。
洪小野还是摇头。
陈青岱略微松了口气,起身准备处理伤口的器具,“脱了鞋去床上躺着。”
洪小野挪到床边,听话躺下。
她看着太阳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投射出的婆娑树影,心想,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她一夜没睡,又困又饿,早上又拼命追逐了一番,现在躺在柔软的床上,周围安安静静的,困意便一股脑地向她袭来。
但当某件冰凉的物件触及到膝盖伤口的那一瞬,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别动,稍微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陈青岱一手固定住她的大腿,另一只手快速地把伤口里的小石子和沙砾一个一个夹了出来。
洪小野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双腿止不住地发抖。
陈青岱动作停了停,温柔地安抚她:“快好了,再坚持一下?”
洪小野深吸了一口气,点头。
时间仿佛放慢了几百倍,让她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难熬。
还好,陈医生会时不时地跟她说几句话,声音低沉磁性,像小时候奶奶哄睡时温暖的手,一下一下轻柔地安抚着她。
阳光打在陈医生柔和又认真的侧脸,她不自觉看得出神……
除了电视上的明星,她真的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嘶!”
尖锐的疼痛猛地袭来,打断了她越陷越深的思绪。
紧接着是越来越猛烈的疼痛,一波一波,冲击着她千疮百孔、即将垮塌的意志力。
指甲嵌入掌心,冷汗滴滴滑落。
……
就在她觉得真的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听到陈青岱隔着手套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OK了。”
盖上纱布,打好绷带,陈青岱终于直起身子,满意地看着处理得干净利索的伤口,锤了锤酸胀的后腰。
做医生这些年,头发倒是保住了,就是腰落下了毛病,不能长时间一个动作,否则就会酸痛难忍。
但没办法,他依然还需要做连续几个小时的手术,有时候甚至要做十几个小时。
这是他不容推拒的职责,也是他无上光荣的使命。
陈青岱握着女孩纤细的脚腕向上抬到九十度,这脚腕细到他一只手轻松握住,都还有半指的盈余。
“有什么不舒服吗?”
洪小野摇了摇头,他又抬了抬另一条腿,确认没有什么异样之后,转身把诊室的门反锁上,放下了床边的帘子。
“外衣都脱了,裤子往下褪一褪。”
“……啊?”
洪小野以为这就完事了,刚准备爬起来,忽然听他这么说,愣愣地看着他。
陈青岱见她不动弹,挑眉道:
“我帮你?”
“啊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洪小野眼一闭心一横,把棉衣外套和破了洞旧毛衣脱了下来,只留一件贴身的秋衣。
虽然他是个男的,但他也是个医生,我在他面前就是一坨肉,一条咸鱼,一个没有感情的大鸡蛋,仅此而已……
洪小野嘴里念念叨叨,不断给自己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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