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长安行走的人,会不经意地留意到在街上有一群傻子,不知为何缘故,总是突然停止脚步,站成一排对着空气傻笑,然后又继续前行。
这伙人正是假扮来京赴考的青龙七星君,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干,就因为他们进城后故意拐弯去长安西北角的乐游原赏景,角木星君周柏琳说了一句话:
“既然来到修真文明的长安,当然要拍照留念。”
于是带头大哥房日星君麦永超,被龙虎豹三人组围攻,软磨硬泡片刻,在胡轩岚暗送秋波的支援下,和酒精上脑的高兵珞作诗诅咒下,终于妥协,不得不调用弱智天书系统,开放智能蚊子权限,利用视网膜辅助系统控制拍照。
他们边走边拍照,感受古代人生,不知不觉便走到朱雀大街,这条街从正南明德门直通北面的皇城,长有五公里,宽有一百五十多米。
箕水星君杨炜真惊呼道:“这大街为什么这么宽?”
喝大的高兵珞顿时提起神来,不过她依然沉浸在角色扮演中,用古语答道:
“何以如斯之广乎?据考,当时矢箭之射程不过七十余步,是故天子之舆行于中道,可保安虞。纵或有矢至,亦乃强弩之末矣。”
“又有一趣事,此街之下皆铺以砖,上覆细沙,故能保路面之干燥无泥。他处每遇雨,则泥泞难行,而此街则绝无此患。今观之,亦属高明之制。”
杨炜真慨叹一声,幸好有保持翻译系统收音,不然只听明白这么宽,就是防止天子乘车经过被暗算而已。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年约二十七的书生,双眼专注地打量麦永超一分钟,才上前拱手说道:
“房侠士在上,鄙人乃马周,字宾王。乃左右监门卫中郎将之门客也。闻侠士莅临长安,已翘首以盼多时矣。今于西市胡姬酒肆设宴,以待诸位光临,共谋一醉。”
他们一进入长安城,便边走边遇见陌生人上前行礼,自称是某帮某派,特意前来送礼送银两,生怕招待不周,这次是第一位非江湖人士前来款待,麦永超也是好奇,莫非自己真与某个姓房的名人撞脸?
但为怕身份败露,他只好应允,一群人跟随马周前往长安西北处的西市,进入里面最热闹的胡姬酒肆。
这胡姬酒肆是西域波斯人开设的酒肆,因侍者多为胡女,故得此名。这些胡姬除了充当服务人员,也会轻歌曼舞以娱宾客。
她们皆经精心挑选,婀娜多姿,轻盈飘逸,身着西域特色服饰,珠翠满头,翩翩起舞时,宛如仙女下凡,令人陶醉。
而文人墨客们则饮酒赏舞,欢声笑语,乐也融融,时而沉醉于舞裙美酒之下,时舞文弄墨于酒肆当中。
桌上早已摆满胡饼、肉菜与水果,还有斟满吐鲁番葡萄酒、波斯龙膏酒、东南亚三勒浆的琥珀玛瑙杯,麦永超等人一坐下,便听得后方传来声音:
“有客须教饮,无钱可别沽。来时长道贳,惭愧酒家胡。”
这首诗让高兵珞马上清醒过来,急忙遁声一看,原来是一位年约四十三岁的书生,不禁冲口而出:
“此诗岂非《过酒家》之第五段乎?作诗之人,乃初唐才子王绩也!”
马周略微震惊,片刻后举杯笑道:
“娘子诚为博学多才之士也!由是观之,房侠士果乃文武兼备之杰才。此人实乃王绩,隋末名儒王通之幼弟。昔在隋炀帝之时,以孝悌廉洁之德,举荐于朝,授秘书省正字、六合县丞之职。”
“然因其嗜酒之癖,被劾而归乡,隐逸于林泉之间。及至唐初,仍以原官待诏于门下省。侍中陈叔达闻其好酒,特赐日饮一斗之权,人皆称之曰‘斗酒学士’。今岁,竟弃官归隐,实乃高士之风范也。”
麦永超举杯感谢,一饮而尽,谦虚说道:
“吾乃一介武夫,幸得三位文采斐然之娘子日夜陪读,方得有机会进京赴试。吾不求中状元之殊荣,但求非最末之考生,便足以报答娘子之厚爱矣。”
马周更为震惊,说道:
“原来房侠士之来京,意在考取功名,实乃经世之才也!能文能武,诚为罕见。吾甚拜服,遂自饮三杯以表敬意!”
说毕他便举杯畅饮,此时身旁又传来一位似是喝醉的老者声音:
“佛徒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荡无度,易服以逃租赋;施财求报,希万倍之利;持斋祈福,冀百日之粮。致使庶民不畏朝廷之法,为非作歹,然狱中尚礼佛忏悔,冀以免罪。褒姒一女,妖惑幽王,尚致国亡;况乎天下僧尼,数盈十万,其迷惑百姓者何可胜计乎!”
马周见众人被这位老者吸引,连忙细声说道:
“此老者乃正三品大官,太常卿傅奕也,年届七十三矣。其崇尚儒学、道家之说,精通阴阳术数之书,然极力反对佛教。尝着《老子》二卷、《音义》,并搜集魏晋以来驳斥佛教之言论,撰成《高识传》十卷。常诫其子学习老、庄之道及周、孔之学说,以期明理修身。”
麦永超心想,看来这个时代最懂享受的还是书生和老官,再想起此行目的,便问道:
“马郎,吾闻京城有暗器行家之迹,汝知之详乎?愿闻其细。”
马周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胡轩岚此时想起自己的恩师失踪,便继续问道:
“郎君于长安曾否睹或闻有女子,身高约尺有五寸四,好着蓝衣,武艺超群者乎?”
马周拍腿大笑,答道:
“此吾略知之矣,于西市斜对之隆政坊,内除有胡袄祠外,尚有板桥客舍一间。吾尝于彼酒肆闻胡僧言及,彼女子曾居于板桥客舍之中。此女温婉内敛,寡言少语,虽半遮玉面,然其姿色犹可见,竟引好色之徒前来调笑。女略施几招,便令彼等败退。”
胡轩岚大喜,马周所讲的女子太像她老师的性格,于是急忙扯着麦永超的衣服,督促快点赶去寻人,然而此时酒肆外传来有节奏的鼓声,夜幕即将降临,长安的宵禁开始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与马周痛饮一晚,欣赏胡姬舞蹈,借酒醉稍作休息,待五更晨鼓响起,才醒来与马周道别,随即快步赶往隆政坊大门,此时大门正被门卫徐徐打开,里面果然有一蓝衣女子在门内等候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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