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亚静是在二零零三年年中离开的工厂。
被调去集团公司一家骨质瓷厂任总经理。
临走时他专门找到穆青,一起吃了一次饭。
饭桌上,梁亚静告诉穆青:“集团公司对我的调查,基本告一段落。”
“马书记他们指责我,通过深圳那些小公司谋取私利,最后的结论是查无实据。”
“我跟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而且马书记和其他几个副总又很抱团,最后不得不决定把我调走。”
“我被调走后,于总会被提为总经理。”
“我在时,你有事还可以跟我商量。”
“我不在了,恐怕就只能靠你自己。”
“你目前这个职位,没有上面的支持,会很难做。”
“好在你只是老老实实干事,不愿与人相争,估计也得罪不到他们。”
“他们也是看到工厂向好,才会站出来跟我叫板。”
“否则,如果工厂一直订单不足,相信他们都会老老实实的。”
“工厂看不到光亮,他们需要我来背锅。”
“现在订单以及工厂内人员、工资,这些大问题基本解决。”
“也开始盈利,他们就出来摘桃。”
“当然也不需要我背锅了,我就只能滚蛋。”
梁亚静的走,让穆青有些不舍。
眼圈有些发红,他知道梁亚静并不是没有问题,但他毕竟会为工厂着想。
他走了......穆青不敢再往下想。
拿起酒杯,跟梁亚静一起干了:“梁总,我进厂就跟您打交道,也许我俩真的有缘。”
“虽然观念不很相同,但毕竟熟门熟路,相互之间也能商量,都是为了能把事情做好。”
“现在你走了,剩下的这些人,不知道是否会愿意真正干事。”
“从他们的表现看,恐怕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否则也不会把您逼走。”
“如果不想干事,我其实没什么用,恐怕早晚也只能离开。”
梁亚静拍拍穆青的肩膀说:“也不必那么悲观。”
“谁当领导都要用干事的人员。”
“你老老实实干事,不争不抢,功劳都是他们的,没人会有意为难你。”
穆青摇摇头:“如果想干事,我有用。”
“不想真正干事,我恐怕就会是绊脚石了。”
梁亚静笑笑:“绊脚石还不至于,但是估计你会很难做!”
穆青把酒给梁亚静倒上:“您为什么这么估计?”
梁亚静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这还不明显吗?”
“就是我刚才讲的,没人会支持你。”
“我在时,作为一把手支持你的想法,你的想法就很快可以实施。”
“于总考虑问题的角度跟你我都不一样。”
“他作为一把手不能支持你的意见,自然你的想法就不能实施。”
“你我近些年的努力,使目前的工厂得以维持。”
“你我恐怕都知道,这只是给工厂生存赢得了喘息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下一步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穆青端起酒杯,跟梁亚静碰了一下,然后两人都把酒干了。
穆青说:“我明白您讲的。”
“我们既然已经赢得了喘息时间,那么就有时间站在工厂角度考虑长远发展问题。”
梁亚静笑了:“你觉得我走以后,除了你,会有人考虑工厂的长远吗?”
穆青摇摇头,然后若有所思:“马书记在工厂一辈子了,不会对工厂没有感情吧?”
“其他几个副总恐怕都只是来坐车的。”
梁亚静苦笑:“马书记如果真的看明白了,也不会这样对我!”
“他也许对工厂有感情,不希望工厂下滑,但也没能真正站在工厂长远角度考虑问题。”
梁亚静这话不得不让穆青点头。
这次对梁亚静的攻击,如果没有马书记,其他几个副总根本就不可能成事。
马书记是工厂老人,但现在恐怕根本就没看明白目前的状况。
梁亚静因为改革确实针对他,他就要扳倒梁亚静。
可是并没想过梁亚静是从工厂的角度出发。
穆青心里很清楚,梁亚静也许采取的方法有问题,但却是为了工厂好。
于总恐怕更多是站在自己升官发财的角度考虑问题。
虽然不会跟马书记发生矛盾,甚至会有意利用马书记在工厂的威望。
但马书记恐怕会接受,也会支持于总。
想着这些,穆青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梁亚静端起酒杯说:“别想了。”
“从你不愿意与集团公司以及市里领导接触开始,你就注定会有今天。”
“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服从,服从于总以及马书记的安排,不要问对错。”
“按他们的要求去做,那么你就是他们需要的干实事的人!”
穆青也端起酒杯,苦笑:“不考虑工厂长远,他们讲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完全站队他们一边,这就是我唯一的选择,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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