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七月初一这一天,庄公留下祭足和世子忽守卫国家,自己率领大军向许城进发。齐、鲁两国的国君已经先在离城二十里的地方设下营寨等候。三位国君相见后互相行礼,让齐侯坐在中间,鲁侯坐在右边,郑伯坐在左边。这一天,庄公大摆筵席,以示欢迎。齐侯从袖中取出一纸檄文,文中列举了许国国君不履行职贡的罪行,表示奉天子之命前来讨伐。鲁、郑两位国君看过檄文后,一起拱手说道:“只有这样,出兵才能师出有名。”他们约定在第二天庚辰时,共同进攻许城,并先派人将檄文射进城内。
第二天早上,三国军队各自放炮启动兵力。许国本是男爵之国,城池不大,城墙不高,护城河不深,被三国密密麻麻的兵车围得水泄不通。城内百姓非常惊慌害怕。但因为许庄公是一位有道之君,平日里得到百姓的信任和支持,所以百姓都愿意固守城池,因此许国虽然形势危急,但仍未被攻下。齐、鲁两国国君原本并非主谋,因此攻打许国时并未尽全力。最后还是郑国军队出力,人人奋勇,个个逞强。其中颍考叔因为公孙阏夺车的一事,更加卖力要展现自己的才能。到第三天壬午日,颍考叔站在轈车上,将“蝥弧”大旗挟在腋下,突然跃起跳上一丈多高,然后迅速登上了许国的城墙。公孙阏眼明手快,看见颍考叔已经先登上了城墙,他心怀忌妒,担心颍考叔立下大功。在人群中,他认出了颍考叔,飕的一声射出一冷箭。这也许是颍考叔命该如此,冷箭正中他的后心,他连人带旗从城墙上摔了下来。瑕叔盈以为颍考叔是被守城军士所伤,非常愤怒,然后从太阳中迸出火星,就地取下了大旗,一跃而上,绕城一圈,高喊:“郑国的君主已经登上城了!”众军士看到绣着的旗帜飘扬,认为郑伯真的已经登上城了,勇气大增,一起攀上城墙。他们砍开城门,让齐国和鲁国的士兵进城。随后三位君主也进入城中。许庄公为了逃命,打扮成平民,混在人群中逃到了卫国。齐侯颁布公告安民,要将许国的土地让给鲁侯。鲁隐公坚决推辞不接受。齐僖公说:“我们原本计划攻打郑国,现在鲁侯不接受许国土地,应该归还给郑国。”郑庄公心中贪念许国的土地,趁着齐、鲁两位国君互相推让的机会,便假装推辞谦让。正在讨论的时候,有人报告:“许国的大夫百里引着一个小孩求见。”三位君主一起叫他进来。百里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希望能够续祀延续太岳的家族血脉。”齐侯问:“这个小孩是谁?”百里回答:“我家君主没有儿子,这个小孩是他的弟弟,名字叫新臣。”齐侯和鲁侯都感到非常悲哀和同情。听到百里的请求,郑庄公动了心,就趁机说:“我当时是受王命而加入你们讨伐许国的,如果我们占领了许国的土地,那不是不道德的行为吗?现在许君虽然逃亡,但他的后代还是不应该被灭绝的。而且他的弟弟还在,还有百里大夫可以依靠。既然有君有臣,我们应该将许国归还给他们。”百里说:“我只为了保护国君免于亡国灭族,希望能保全您六尺之躯而已!土地已经归您掌控,我岂敢再有其他奢望!”郑庄公说:“我恢复许国的决定是真心的。担心您的叔父年纪尚幼,不能胜任国事,我将派人去协助他。”于是将许国分成两部分:东部地区,让百里奉新臣居住;西部地区,让郑国的大夫公孙获居住。名义上是协助许国,实际上是监视许国。齐国和鲁国的国君不知道这是个计谋,认为这样的处置很妥当,连连称赞。百里和许叔拜谢了三位国君。三位国君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国家。髯翁写了一首诗,揭露了郑庄公的诡计。说:“残忍全无骨肉恩,区区许国有何亲!二偏分处如监守,却把虚名哄外人。”
许庄公最终老死在卫国。许叔在东边受到郑国的控制,直到郑庄公去世后,公子忽和公子突为了争夺权力而争斗了数年。公子突曾进入许国掌控政权,但后来又被公子忽赶出许国。而后,公子忽再次被公子突击败,公子突重新入主许国。在这场内乱期间,郑国也陷入了动荡,公孙获因病去世。直到这时,许叔和百里才商量出一个计策,趁机偷偷潜入许都,重整宗庙。这是后来的事情。
当郑庄公回到郑国后,他重重地赏赐了瑕叔盈,而对颍考叔的思念却无法释怀。他对射考叔的仇恨之情越发强烈,但却不知道射考叔的真实姓名。于是,他让从征的众人,每百人组成一个卒,拿出一头猪,二十五人组成一个行,分别献上犬、鸡各一只。他还请来巫史为他们写下诅咒的文字,以此来诅咒那个射考叔。公孙阏却在暗中嘲笑。这样的诅咒持续了三天,即将结束。最后,郑庄公亲自率领诸位大夫前往观看。就在焚烧祝文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蓬头垢面地跑到郑庄公面前,跪在地上痛哭着说:“我颍考叔率先登上许城,为国家立下功劳,怎么对不起国家了?却被奸臣子都挟私仇,用冷箭射死。我已经向天帝请求,允许我报仇雪恨。承蒙国君您的关怀,我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您的恩德!”说完,他用手探入自己的喉咙,喉中顿时喷出一股血柱,当场气绝而亡。郑庄公认出这个人是公孙阏,他赶紧派人去救,但已经无法唤醒他。原来,公孙阏被颍考叔的灵魂附体,向郑庄公诉说自己被子都陷害的事情。到这里,郑庄公才明白射死颍考叔的凶手就是公孙阏。他为此深感遗憾,为颍考叔的英灵所感召,于是下令在颍谷为颍考叔立庙祭祀。现在河南府登封县的颍大夫庙,又称纯孝庙,就是在颍谷故地建立的。洧川也有一座这样的庙。陇西的一位居士写了一首诗,讥讽郑庄公的行为。说:“争车方罢复伤身,乱国全然不忌君。若使群臣知畏法,何须鸡犬黩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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