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奇透过车窗帘目送张府衞士队远去,终於舒了一口气。
忽然马蹄声急起,由远而近。只听得车外白莲教众呼喊道:「来者何人?停下来!」
只见一名白衣少年单骑急驰而至。那人临近车队,众人纷纷拔出兵刃,喝令对方停下。
「是我!」少年忽然扯下头巾,满头青丝随风飞散,原来是个女子。
南宫奇仔细一看,那少年竟是庄玉蝶。
南宫奇待庄玉蝶上了马车,不禁喜道:「玉蝶,你回来了?我好想你!」说时上前执住她玉手。
庄玉蝶粉脸一红,挣脱了他双手。袁凌波也是欢喜非常。女儿家马上有说不完的话,南宫奇和江玉奴只得静静地在旁听着。
「怎麽去了那末久才回?」
「说来话长!」庄玉蝶道:「我和蓝翠到了北方红巾军大营,把此间事情一一告知。那韩林儿倒是爽快答应了出兵北伐,可是各路文武百官意见不一,有人说元兵势大,不宜硬拼,有的说这是张氏兄弟借刀杀人之计,令红巾军与元兵火拼,两败俱伤,他可坐收渔人之利。幸亏张教主力排众议,坚持一句说高邮若给元军攻破,唇亡齿寒,淮北亦必不保。大家不能再重蹈当年大宋亡国之路,这般大众更无异议。郡主亦真的写了一封家书命人送往元军大营给她父兄,劝阻他们别要急攻高邮。可是这些种种调兵遣将,徵集粮草诸事十分费劲,用了不少时间。等得红巾军十路出师,元朝廷震惊,蒙古皇帝急令元军回师,如此便解了高邮之危。」
「原来如此。」袁凌波道:「我还真怕你回不来,正要北上找你!」
「我瞧你们一大队人马,太容易找了!」庄玉蝶道:「我还真担心你们目标太过明显。万一张氏兄弟有诈,敌暗我明,我们处境危险得很!」
南宫奇闻言都不自觉脸露愁容,确实有些担心。
可是说也奇怪,车队一路上却毫无阻滞。
沿途尽是逃避战乱的难民。这日到了长江口,只见到处百姓扶老携幼,准备渡江南下。渡头岸上挤满了人。
南宫奇命人询问,众人都说害怕朝廷大军再攻高邮,纷纷举家南迁。
南宫奇愁眉不展,说道:「我出门多时,有点挂念爹娘,很想回家一趟。」
「玉蝶已经回来,实在无必要北上。」袁凌波也表示赞同,说道:「我和玉蝶原该去参见老爷和老夫人。」又看了江玉奴一眼道:「夫人也该去尽一下侍候翁姑之道。」
南宫奇道:「趁人多混乱,不若我们混在南下百姓中偷偷潜回泉州。」
於是命人先行一步,把粮草送往淮北红巾军大营。自己和三女却趁机混上一艘大船,出海南下泉州。
不到几天船便已登岸。
这时泉州街上,亦到处流民逃难至此。一片愁云惨澹,商户虽仍有经营,却是有若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或是大队士兵经过,立即吓得紧闭门户。
南宫奇心想若是领着三名美女走在街上,自然引起旁人注目。於是叫三女统统改穿男装。
到了一座大宅门前,南宫奇匆匆抢前几步,只见金漆「南宫府」三个大字牌匾下,大门紧闭。南宫奇上前叩门,良久无人答话。
南宫奇四下找人问道:「这家人到那里去了?」
人人都推说不知。
他欲想找一些相识的邻里乡亲查问,却是家家俱是人去楼空,有几家更像是遭了抢掠,屋子内凌乱一片。
南宫奇不禁忧心如焚。他真的着急了。正要从南宫府後院越墙而入时,一个女子声音突然响起:「少爷!天可见怜!果然是你!」
袁凌波见这女子脸色黑黝黝,粗衣裙布,是个看来亳不起眼的村姑,不知何时悄悄地走近南宫奇身边。
「你???你是???」南宫奇只觉那女子双目黑白分明,眼神说不出的熟悉。
「少爷,我是迎儿。」那女子压低声音。
南宫奇把她全身上下打量,半晌才想起来,这女子却可不正是自己的贴身婢女迎儿。
只是他平日所见迎儿皮肤细白,脸蛋吹弹得破,向来打扮得非常娇媚,出落得有若春花怒放,眼前迎儿刻意改妆打扮成村女,竟然令他一时之间认不出对方。
「迎儿!你怎麽扮成这样子?」南宫奇喜出望外,拉着她双手说道:「老爷夫人呢?」
迎儿望了一下南宫奇身旁三女,眼中似是有些诧异。
「这里不宜说话。跟我来!」迎儿领着众人在巷弄间左穿右插,终於来到一座小院後门。
迎儿轻轻地叩门道:「娘。是我!」
大门打开,一位老妇神色紧张地探头外望。南宫奇终於看到了一张他熟悉的脸孔;那老妇便是他的乳娘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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