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剑七人飞马奔驰到莫氏营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狼藉。
昔日给他们医治的筒子楼,只剩下被烧得焦黑的废墟,倒坍的柱子被熏得黢黑,像一根根指向天空的手,发出控诉。取水的水车被冲散,委顿于地。
“还是来晚了。”谢若悬叹息。
“看,乌云连珠!”晁醒的黄狗呜地一声躲入他们身后——一匹高得像怪兽一样的黑马,背上驮着两个小女孩,是莫愁的两个小女儿!
“莫妹妹!”晁醒跳下马来,希望乌云连珠能认得他们。乌云连珠点了两下头,打着响鼻蹲下身来,让两个才齐腰高的小女孩下马。
“哇——”“他们抓走了妈妈和舅舅!”年纪小的女孩只会哭,稍大一点的能说话了。
“谁,谁干的?”
“官兵,还有一个穿白衣服、长胡子的!他胸前戴着黑色的围兜!”小姑娘不认得文士直裰的黑色领子和袖子、下摆上的镶边,当成是围兜了。
杨昶的心往下一沉:“闻人悯人院主被押解上京后,真的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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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乔安真的母家、也是戈云止的妻兄家,乔家庄安顿。乔庄主和避居在此的盟主夫人出来接待了他们,让各人去休息。
乔庄主单独留下杨昶,对其道:“世殊事异,戈盟主已然殒身,你们也要保重自身啊。杨世侄,尤其是你,你早知戈盟主对你有期许,你应以安定下来继承陕甘绿林的盟主之位为上啊。”
杨昶皱眉,心中诧异:“可戈盟主和大小姐皆命丧阉党之手,大仇未报、公义未张,如今局势扑朔迷离,又有新的受害者,我怎么能先忙着追求什么盟令权威呢?”
乔庄主道:“你的忠义之心我当然知道,但正如你说,局势扑朔迷离,我方势力又弱,才应当取得盟令,整饬大局,一整武林河山啊!”
杨昶道:“就算如此,晚辈无才无德,也不能服众啊!”
乔庄主看他口风松动,循循善诱:“不妨事,戈盟主是我妹夫,我当然有权处置他的遗物——他将盟主信物都留给你了,呈上来!”
使女上前,打开一个红绒盒子,里面恰是一尊菠菜玉嘲风坐顶玲珑佩!和他自己的那颗恰是一对!——这是当年梳山沈氏的十四弟留给他的,和妹妹的婚姻信物!
而云武,是当初抄家沈氏的腾骧左卫。
难道盟主他——知道?
杨昶眼睛微微眯起来:“乔庄主,戈盟主亲口对您说过,这是留给我的?”
乔庄主站起来,终于露出真实意图:“自然不是白给你的——戈盟主当年的意思,是你迎娶大小姐后,名正言顺成为云头堡的继承人。那孩子命薄,原没这个福分。
只是云杨佳话、血亲之盟,按理不能荒废——贤侄,成了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自然都是你的。”
“可大小姐已经…”
“哎,难道我乔氏没有好女儿?”
此言一出,杨昶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暗暗嘲讽,没想到我杨昶居然是这么一个乘龙快婿的绝佳候选人啊——我就这么受欢迎吗?
不,哪里是我杨昶——让他们垂涎三尺的,是东杨,是那个远在天边、三世宰辅的荣耀、权势,无论是猪是鸡,哪个女儿,只要能配成一对儿,就遂了他们的心了!
一定是他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让乔庄主也有些局促,——这买卖太上杆子了,老庄主还努力挽回些体面:“我这话说出来,老脸不要,但也是为了我那宝贝闺女啊——她心里眼里只有你,没命的买卖也跟着你做,成天价形影不离,又是护送你安全又是为你治伤,她一个闺中淑女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杨昶这才想起乔安真。是了,这些日子,是乔安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除了短兵相接之时,须臾、寸步不曾离。——难道,难道你真的又要辜负一颗少女的心了吗?
他霍然抬头,发现乔安真在屏风后紧张地张望着。
哎——得非所愿,愿非所得。宜栀,你的魂魄在哪儿?
杨昶突然上前,拿起那枚玲珑佩仔细端详:“乔庄主,戈盟主生前说,这是大小姐的东西?”
“哎,我那妹夫从小给舒夜从小戴在身上的。”
云武是执行抄家沈氏的内卫,而他去追回了沈氏的女儿——追回的时候已经死了。
难道,难道——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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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吟霜在内室恼火地踱步:“舅父真是太卑鄙了!他用云杨联姻骗咱们交出那枚信物玲珑佩,说有法子说服杨昶哥哥继承咱们云头堡,好重振爹爹的威风,报咱们的大仇——结果呢?倒给自己女儿说起亲来了!”
戈夫人没什么主见,丈夫死了寄人篱下,也只能听从兄长的:“咱们有什么办法呢?再说你表姐也算是维持了云杨联姻……”
“她真不要脸!就算是云杨联姻,也该是我代姊姊出嫁,哪有他们这种横刀来抢的?!再说我姊姊现在下落不明,晁六他们都没亲眼找到尸体——我倒要问问他们,他们是不是巴不得我姊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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