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呱一昏迷便是十多年,之前又一直与张傲天待在青州,多年不见马六,只保持书信来往,自然有了生疏感。
此时一见老六进屋,顿时精神紧绷,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这世上会害他的人很多,但马六不在其中。
只要他不背叛,没有二心,老六是个很宽容的人。
“你伤势怎么样?”
马六关切询问着,取出几颗妖魔丹递给老呱。
“呱!鸦太惨了。”
老呱大口张开,也不管药效凶不凶猛,囫囵吞枣一口咽下,可以清楚看到丹药从他脖子里滚过的画面,入肚时还有咕咚咕咚的声响。
有上古金乌族功法傍身,老呱又是个勤奋的修炼狂,每夜都站在屋顶上吸收月光精华,前些年便已修成四道境。
可如今……
马六稍微一感应,便发现老呱的气血极度衰落,修为跌落,只能比肩二道境。
这种情况很常见。
许多妖魔被重创之后,伤势难愈,修为再难长进,更严重一些的,直接沦为废人,修为全消。
马六心中一沉。
他这一生,朋友不多,张傲天和苏龙犀离开后,值得他重视的班底也只剩下梁五和老呱。
多年过去,梁五生死未卜,老呱又变成这副模样,亲朋衰败,故人离世,让他心里升起一种淡淡的寂寞感。
时移世易,只怕再过几百年,他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心下一声叹息,马六询问道:
“你的修为还能恢复吗?”
老呱人性化的摇头,耷拉着脑袋丧气说道:
“呱筋骨尽断,勉强接上,不能痊愈,呱这辈子算是毁了。”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马六蹙眉问问:“把筋骨打断再重连一下也不行吗?我来为你护道。”
“……”老呱浑身一颤,绿豆眼充满警惕说:“呱好不容易才长上,你再打断,岂不更废?”
马六心头一抽,突发奇想道:
“疯子老祖精通万妖奥秘,肢解过许多乌鸦,熟能生巧,让他帮忙纠正你的断骨,定有奇效。”
“呱!!!”
老呱一声凄厉大叫,扑棱着翅膀疯狂朝外飞去,想要逃离禁地。
天下妖族,没有不惧疯子老祖的,只提一个名头就能把妖活活吓尿。
就连孔雀氏这样的上古大能都心惊胆战,更别说老呱这样的小妖,心肝都得被吓破。
马六:“……”
老呱扑腾了好一阵子,弄得院子里鸡飞狗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根本逃不出院子,最后只能蜷缩在院墙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雍天正的一击,已将他吓成惊弓之鸟。
马六有些无奈,头痛不已,老呱就这么废掉,实在太可惜了。
“罢了。”
老六暗暗摇了摇头,下了决心喊道:
“你筋骨尽断,不是不能治,只要学会骷髅长生经,吸收足够的妖魔气血,将自己筋脉炼尽,变成骷髅生物,再养出筋骨,定可痊愈。”
“长生经?”
老呱一愣,顿时利欲熏心,不再害怕老六,扑腾着翅膀飞回屋中,像只满面讨好的舔狗仰头看着老六。
他与马六相识之初,正是被骷髅教的长生传说吸引,入了京城外的骷髅山庄。
长生是他的执念,一说起这个,鸦不慌了,身不疼了,也不虚弱了,全身都是劲儿,充满期待扯开大嗓门喊道:
“呱!六爷威武!”
“……”
马六嘴角抽搐不已。
多么朴实的有奶就是娘,与动物打交道,真用不着勾心斗角,只要给够好处,死鸦也能变成活鸦。
马六不废话,一指点向老呱脑顶,将长生经的经文全部灌顶下去。
在他看来,世人所求的长生,全是虚妄,无尽寿元并没有什么卯用,劫数一来,全都歇菜。
孔雀氏会长生经,倒是有无尽寿元,照样被杀成骷髅骨,躲在日光山不敢出来。
疯子老祖会长生经,也不能随心所欲,还得在扒皮司躲三千年,避开人族强者的追杀。
而老呱,就算之前马六传他长生经,也照样挡不住雍天正的一击,该遭劫还得遭劫,根本活不到天荒地老那一天。
不多时,马六收功。
老呱如获至宝般迫不及待念起长生经,全身气血蒸腾,似火炉般发出滚滚高温,刚刚吃进肚子里的几颗妖魔丹极速融化,变成庞大能量化入骨髓之中,连带着消融的血肉让他快速变瘦。
仅仅三息时间,老呱变成了一只骨瘦如柴的乌鸦,羽毛黯淡无光,鸟容苍老,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
马六时刻感应着老呱的身体情况。
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异想天开。
孔雀氏化尽血肉还能活,那是他的身体底蕴足够强大,开天孔雀之躯,先天非人,骨髓中的能量恐怖至极。
可老呱只是一头普通乌鸦,实力也倒退回了二道境,生命力微弱,不吸收上万头妖魔的气血,不回到四道境修成仙体,变成骷髅生命,必死无疑!
“让一头乌鸦去扒皮司宰妖?”
马六只觉荒谬。
老呱不是战斗型妖魔,也从不与人打斗,见着危险便跑,把他塞扒房里,面对那些尸变妖魔,即便有雷鹏照顾,他也撑不住多久。
马六正想着,忽然老呱一声惨叫,鸟躯笔直倒下,宛如风烛残年之人,身体都变僵硬了。
老六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连忙又取出几颗妖魔丹和大能金丹,掰开鸦嘴喂下去。
又逆转嗜血魔功,牺牲自己气血灌入老呱体内,才让他吹气球一般膨胀恢复生机。
浑浑噩噩回神的老呱站起来,心有余悸喊道:
“呱,差点死了。”
马六长出一口气说道:
“为今之计,你也只能去辑妖衙门当差,每天吸一些妖魔的气血,慢慢积攒底蕴,以求日后化尽血肉,再造筋骨。”
顿了顿,马六呢喃道:
“但这似乎是一个死局,修为境界提升不起来,不成仙体,化尽血肉还是会死。”
“呱,我有办法。”
老呱突然喊了一声。
马六问道:“什么办法?”
“追寻上古金乌族的脚印,寻找扶桑神树,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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