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对夏首辅旳态度很不满,这个不满并不是因为夏首辅想强迫他秦德威签名支持,而是因为夏首辅又忘了本分。
他秦德威又不是夏言的手下小弟,也不是夏言提拔上来的,并不欠夏言什么。
所以两人之间关系的定位应该是合作者,他秦德威没有义务无条件支持夏言。
反过来说,夏言想要获得他秦德威实际支持,主动拿出交换条件才是诚意。
二话不说,就让人签名支持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强买强卖,也就是看着霸气了。
当然秦德威不会那么没品,更不会浅薄到直接说“你不开价这买卖就做不成”之类的话。
他只是渐渐严肃起来,难得很正经的说:“那在下也就明说了,毛伯温此人起于州县,并非翰苑清华出身,并不具备任职礼部的资格。
若阁老强推毛伯温做礼部尚书,实乃昏聩之举,只怕要招致中外非议!所以我以为极其不妥,阁老还是收手为好。”
礼部尚书确实与其他尚书不太一样,是高阶进化版的词臣,是官方的文坛领袖。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一般规矩都是翰林出身才能担任礼部尚书。
但夏首辅仍然强硬的答道:“我只知道,执政从来没有不变之规,破一次例又有何妨?”
言外之意就是:我乃首辅,我就是要搞特殊化!
于是秦德威也懂了,夏言用毛伯温,不但因为毛伯温又又是一个江西同乡亲信党羽,还有树立威望的意思。
把没资格的毛伯温破例运作成礼部尚书,才能在朝堂展示出首辅的强大权威!
对此秦德威只能暗暗猜测,严嵩迅速蹿红以及操持各项礼仪大出风头,大概给了夏首辅很大压力,导致夏首辅迫切需要刷存在感。
可是你一个首辅这样为了刷存在感而赌气......
彻底弄清楚夏首辅的意图后,秦德威也就没兴趣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既然这次夏言不肯听自己的,那就只能拿出第二套备用方案了,把夏言和严嵩一起捶了。
想到这里,秦德威又是叹口气,原本不想这样高调嚣张的,会过早暴露自己的。
但时不我待啊,嘉靖二十一年之前必须尽力抢班夺权。
临走前,秦德威对首辅老大人行了个礼,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惟愿阁老像我那张老师一样,早日清醒!”
秦德威走到夏府大门,还有些客人在门房里排队等待着首辅的召见。
这些客人里有认识秦学士的,见秦学士从里面出来,纷纷打着招呼。
可是走的近了后,借着灯光就能看到秦学士满脸怒色。
于是众人又不知说什么好了,看秦学士这模样,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德威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边用力挥着手,一边对门房众人厉声发泄说:
“以一己之私,用人唯亲!不听劝阻,一意孤行!亡无日矣!”
门房众人惊愕无语,可以假装没听见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都能猜到秦学士说的是谁啊!
毋庸置疑,秦学士在夏府大门说的话,肯定要传开,并引发各种猜测。
敢在首辅大门“骂街”的人,全朝廷也没几个,怎能不引人注目?
只是大多数人掌握信息不全,实在不懂其中的内涵。
严世蕃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的对父亲说:“他开始了,他开始了!
秦德威故意公开说这些话,目的就是先将自己置于道德高处,把责任归于夏言!
我就知道,秦德威与夏言绝对走不到一起!接下来,看秦德威与夏言争斗就行了!”
严嵩又来到内阁办公时,被夏言叫到屋里,然后也看到了那封秦德威曾经看过的“密疏”。
——向天子提议,破格使用南征有功的毛伯温,任用为礼部尚书。
对此严嵩沉默了片刻,在夏言的逼视下,提笔签了名。
反正密疏只相当于小纸条,又不是正式任命公文。严嵩感觉,秦德威应该值得信任,此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其后夏言将密疏呈进了宫中,天子没有驳斥回来,这让夏言也放了心,至少天子不反对。
不过在此后数日,秦德威却深居简出,无所作为,所有人对此都很意外。
夏言担心节外生枝,也不欲费力多事。
彷佛在首辅家大门骂街只是一次年轻人冲动,过去也就过去了。
然后时间就到了十月底,毛伯温、曾铣这些南征官员回京,不过王事结束之前,他们还不能回家。
征安南虽然兵不血刃,但理论上也算一次“胜仗”,朝廷肯定也要有相应的仪式。
于是在大朝会和献俘这些典礼之前,朝廷要先开小会,先把奖赏和典礼流程等事情定下来。
所以这日文华殿经筵取消了,改成了阁部、词臣、科道的御前集体会议,毛伯温、曾铣也上殿旁听。
首辅夏言对宝座上的嘉靖皇帝奏道:“陛下诏臣等议论南征酬功之事,初拟总督军务毛伯温进位礼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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