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监扭头看去,结果发现,说这话的人是严嵩严阁老,不知道是不是隐含着挑拨离间的意思。
秦德威连忙打岔说:“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秦太监轻喝道:“你闪开,别说话了!这里不需要你!”
司礼监掌印太监称得上是宫里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地位与大臣里的首辅对等。
如果皇帝健康并能正常行驶职权时,又没有强势太后之类角色的话,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宫里的实权往往仅次于皇帝。
但此时张佐发现,自己的权势在此时一点用都没有了,先前还笑话东厂秦太监没了皇帝撑腰就啥也不是,结果自己这会儿境遇也差不多。
一步之间就是天堂地狱的差别,现在张佐感觉就是已经坠入了万丈深渊。
只要皇帝不醒,如今朝廷宫廷最有权势的人物都在这里了,还有谁能救他张佐?
张太后不可能,这位老娘娘即便再没有头脑,也不可能“原谅”他张佐。
毕竟秦太监名义上是帮张太后出气,抓的也是前慈庆宫管事太监周义,张太后再傻也不会在这时候表示“宽洪大量”。那样只会让所有人都离心离德,以后就没人帮忙办事了!
至于皇后,都开始哭了,那就是唯恐他张佐不死了,怎么还可能伸手救人?其实严格说起来,张佐张公公犯下的千错万错,还都可以找措辞解释,都可以想法子补救。
所以刚才看热闹的大臣们听到对张佐的各种指控时,心里都比较淡定,因为张公公还是很有可能设法逃罪的。
在宫廷庙堂里混的,谁没被人指控过一堆罪名?
直到皇后公开抹了眼泪,这才是真正的分水岭和点睛之笔。从这时起,大臣们才有了感觉,张公公可能要真正完了。
在名份上,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奴婢,皇后是主人,奴婢把主人逼哭了,这就相当于恶奴欺主,是非正义的、悖逆伦常的行为。
如果奴婢势力能大到让尊卑颠倒、所有人都闭嘴也就罢了,但张佐明显没强到那个程度。
而且张佐身上本来就背着罪名还没洗干净,皇后在大臣面前一哭,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臣虽然不能直接决定宫里事务,但是掌握着舆论,可以占据道德高地,间接施加压力。
而文臣最喜欢标榜的就是正义性,如果皇后都这样表示了,大臣们肯定也要有所表示。
所以在场的大臣们除非是甘于当谄媚太监的女干臣,否则绝对不可能帮助“非正义”的张佐说话。
即便是与张佐暗地里多有接触,与张佐有结盟倾向的严嵩严阁老,这时候也不会站出来为张佐开解,最多也就只能做到闭上嘴,不落井下石。
其实严阁老心里更郁闷,刚与张佐勾搭的差不多了,怎么又出事了?那先前的精力不就白投入了吗?
这张佐简直就是废物啊,堂堂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居然连东厂提督太监都搞不过!别说打倒秦太监了,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这才几天就像是要彻底完蛋!
最终张佐环视一圈,所能看到的这些人,太后、皇后、大臣此刻全都是敌非友!
“除了皇上,你们没有人能罢免我!”张公公突然愤恨的出声。
众人无语,没想到张佐会蹦出这一句来,难道这是打算抱着玉石俱碎的心思,负隅顽抗到底?
但也不得不承认,张公公说得话也没错。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肯定是皇帝亲自任命,理论上也只能由皇帝亲自罢免。
往常皇帝健在时,太监退出机制健全,宫斗输了被罢免就是。但如今皇帝昏迷,“退出机制”就十分不完善了。
换句话说,谁有这个资格罢免司礼监掌印太监?在旧规则已经不适应的情况下,新的规则却又没有建立起来。
今天一直想抢
戏的秦中堂在这个时候,站到了张佐面前,好言好语的说:
“听我一句劝,你对家所求只是你的位置,你千万要想清楚了。事已至此,想要这个位置不是并没别的办法。”
脑子转的慢的人都没听懂秦德威的意思,只是感觉秦中堂这句话语气和蔼的不像是真的,大部分人从没见过秦中堂如此和善。
但当事人张佐却听懂了内涵,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简直就是用最和善的语气,说着最凶狠的话。
秦德威的意思其实就是,你对家所求并不是你的性命,主动退出还可留下生机,去宫外闲住老死。
如果坚持不退,也许别人会把你弄死。
这一点都不夸张,在过去,太监互斗之后,输家还有可能被皇帝罢免,并被发配去孝陵种菜。
但现在,如果张公公顽抗到底,就法实现正常退出,那对家就只能搞肉体消灭了。
人没了,位置不就腾出来了吗?
想明白了后,张佐仰天长叹一声,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再回想起来,可能从原皇后亲信太监陈洪踏进外宅家门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输了!悔不该当时起了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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