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时空嘉靖二十年十二月,昭圣慈寿皇太后张氏崩于慈圣宫。关于这次驾崩,看起来过程很符合逻辑。
惊闻亲兄长在赦免前夜突然暴毙,年老的张太后承受不住打击,当即卧床不起。
皇后方氏和宫廷大总管司礼监掌印秦太监前往侍疾,亲手奉上汤药,虽然只是走个形式,但这也是礼法。
但张太后近十年来待遇很差,从身体到精神本就不好,这次又悲伤过度,一下子人就没了,喝汤药都救不回来,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一切看起来都是符合逻辑的,纵然也有疑点,但又有谁会抓着疑点不放?
经过嘉靖皇帝二十年的不停打击和封杀,张太后自身没有势力,在宫里是一个纯正的孤家寡人。
而宫外张家势力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张鹤龄、张延龄这两个公侯都已经身亡,只剩下几个零星小字辈散落在外地。
所以,没有人替张太后“鸣冤”,外人就算想追查,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更没动力了。
政治就是这样残酷,有的人死了,重于泰山;有的人死了,轻如鸿毛。
当一个人的死亡,并不能给别人带来附加价值时,真就是白死了。暗杀这样的人,也是最没有风险的。
最终这样一个名义上地位至尊的人,神秘死亡的后果也就是增加了一则宫廷秘闻。
不过宫里最多的就是各种秘闻传说,这次甚至都不能算特别突出的。
张太后的梓宫还停在慈圣宫,司礼监派了太监李芳和冯保在此看守。
冯保没有多想,只是感慨说:“当年张家何等煊赫,堪称是第一国戚,如今宛如白茫茫大地,当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李芳则沉默寡言,先前秦太监问他的时候,他还预测说这是让张延龄速死之道。
却万万没想到,不但张延龄死了,张太后也很干脆利落的追随先帝去了。
真实活生生的上了一课,很多话只能烂在心里了。
而在此时,本来已经打算躺平过年的百官不得不又聚集在午门外,等待产生新的政治生态。
其实也没什么悬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
内阁阁臣和司礼监诸太监一起从午门的左掖门走出来,到场官员就自动安静了下来。
首辅严某人不想说话,张潮作为礼部尚书,就开口道:“圣母崩而太子年幼,内廷无可以做主者,于今为家国计,唯有请皇后摄政。”
这个提议丝毫不出众人所料,是个人就能猜得出来。
虽说皇后摄政有点不伦不类,在史上仅有的几个皇后摄政例子也都是充满非议的。
可如今在宫里面,除了方皇后之外,已经没有别人具备摄政资格了,任何礼制都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还有些恶毒的大臣忍不住就想,如果这位方皇后也崩了,朝廷又该怎么办?
张潮等了一会儿后,再次开口道:“若无别议,我等一同去朝见皇后,请皇后出面摄政。”
百官一起“劝进”,这也是一种法理形式,没有这个程序,想摄政就是僭越。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叫道:“慢着!有些事情还是先议论明白为好!”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通政司的赵文华,另一个身份就是严嵩的义子。
秦太监诧异的看了眼严首辅,贵党还不死心?
严嵩也很意外,赵文华这完全是“自作主张”,他并不知道赵文华想要干什么。
赵文华是个喜欢高调的性子,排众而出,侃侃而谈:“有两件事,还是先议论出个章法,再去朝见皇后。
第一,先前为防专擅和里外串通,政务和宫务是分开的,圣母太后摄政,皇后娘娘主持宫务。
现如今若请皇后娘娘摄政,宫务是否应该遵照先前规矩,另交与别人?”
众人想了想,觉得赵文华这个角度挺刁钻的。
当初方皇后硬是把宫务单独剥夺出来,抢在自己手里。如今别人若要依葫芦画瓢,还真没理由拒绝。
而后赵文华又继续说:“第二,太子太过于年幼,由谁来看顾太子起居?
皇后如果摄政,为避嫌就不应该再看顾太子!以免武周旧事重演!”
众人一开始还不明白赵文华的意图,听到这里就有点“水落石出”的感觉了。
除了皇后之外,谁还有资格看顾太子?当然是太子的亲生母亲王贵妃了!
张太后崩了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是方皇后,第二尊贵的女人就是太子生母王贵妃了,而且这是名分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
那么又再回到第一个问题,宫务和政务如果按“先例”分开,主持宫务的人除了王贵妃还能有谁?
赵文华掷地有声的说:“总而言之,为防范专擅,皇后娘娘理应有所避嫌,将宫务和太子起居交与他人来主掌!
我等人臣应当全盘衡量轻重,坚持原则方为大义!不能丧失信念,一味迎合当权摄政之人!”
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赵文华的这些话理直气壮,居然无人能驳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