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堂进了宁波城后,第一时间就发了两道谕令。第一道是,遍邀捐资组建乡兵的大族乡绅会谈。
第二道是,责令槎湖张家交出两次纵火烧官船、企图殴杀幕府专员的重犯张启书。
两道谕令都宛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馈。
宁波地方豪族对待幕府和秦中堂的态度,仿佛进入了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状态。
不理睬,不接触,也不正面对抗,各做各的。
在地方豪族想来,秦中堂再霸道,终究还是朝廷命官,就要接受体制的约束。
所以底线在这里摆着,秦中堂只要不造反,总不能像匪寇一样随便烧杀抢掠吧?
见自己的两道谕令没人理睬,秦德威就下令在衙署外张贴告示,明日幕府标兵演练火器,欢迎本地民众观看,以宣示军威!
这道告示出来后,倒是让本地人很感兴趣。在这时候,火器更多部署于北方边疆,在南方民间还是很少见到。
秦中堂这次带来的兵员里,有五百人的火器队,都是从南京城带来的,这个火力配备在当今算是很先进了。
及到次日,秦中堂在五百辽东精锐亲兵的护卫下,大摇大摆的骑马出了衙署,又带上五百火器队,从南门出了城。
又折向西走了一段路,来到城外西南的槎湖附近。
前来围观的闲杂人里,有比较明白事的,见状就暗叫一声“要出事了”!
宁波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张家,就号称“槎湖张家”,顾名思义就知道张家的大本营在哪里了。
宁波这地面,除了山多平地少之外,还水网密布河道纵横,很难找到特别开阔的地方演练火器。
秦中堂带领人马来到一处河边,指着河对面,对火器队的邹把总说:“看到大门了么?这次火器演练,第一波就以此大门为目标!”
邹把总顺着秦中堂的手指头,瞧了瞧对面,顿时无语。
他感觉对面建筑像是一座祠堂......听说这地名叫张家庄,那么祠堂是谁家的,不言而喻。
以邹把总对秦中堂人品的了解,根本不用再问“有没有指错地方”,直接准备开干吧!
就今天这条件,为了移动便利,当然不可能把数百斤的炮搬出来。所以拿出来演练的都是数十斤的小型佛郎机炮,一口气摆出了十门。
威力也就那样,但轰击小河道对岸的木制大门,也足够用了,主要是能不能打准的问题。
佛郎机炮的特点就是装填速度快,射速快,但从架炮到完成射击准备,还是需要那么一小会儿。
秦中堂从出城到这里,摆出了这么大阵仗,早就惊动了张家的人了。
就在准备的时候,有一群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但又不能冲破亲兵防护圈靠近秦中堂,只好站在外围喊叫着什么。
秦德威看了看,只放了一个人进来,就是张家如今的管事人物张时行。
张时行愤怒的对秦德威说:“那是我槎湖张氏的祠堂!”
祠堂对一个宗族而言,代表着什么意义无需多言。就秦德威这种行为,如果身边没有上千精锐保护,被打死都是活该!
秦德威对张时行嘲笑道:“怎么没看到一个张家的人站在祠堂那里,挺身阻拦炮击?
看来你们张家人对祠堂的感觉,也就那么回事,连个舍身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家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张时行被气得瞪着秦中堂不说话,他就不信了,这姓秦的真敢炮打张家祠堂。
秦德威随意挥了挥手,火器兵仿佛接到了号令,立即就点火。
张时行愕然的看着这一幕,你秦中堂还真敢?
一连串轰击声响起,等火药爆炸的烟雾散去后,秦中堂就观测了下河道对面。
却见张家祠堂大门依旧还在挺立,并没有垮塌,具体受了多重的伤就看不清了。
秦中堂仿佛脸面挂不住,对着操持火器的官兵骂道:“十门炮一轮射击,连个大门都没有打垮,要你们这些蠢货有何用处!”
但前来谈判的张时行眼都红了,他没想到,秦德威真敢毫无底线的炮击祠堂!这是奔着与张家结下血海深仇去的!
“我张家与你势不两立!”张时行忍无可忍的叫道。
秦中堂骂完火器兵,好奇的转过身问道:“怎么个势不两立法?
你们张家人口比我的兵多?还是你们张家的钱财比我多?亦或是你们张家的权位比我更高?
所以你拿什么与我势不两立?就好像你张时行看待那些被张家欺辱的平民百姓,他们有资格与你势不两立吗?”
秦德威的话实在太气人了,张时行差点被噎得一口气没有接上来。
别无他法,只能搬出了张家最后的底牌:“那里也是当朝大学士张邦奇公的宗祠!”
秦德威反问道:“你这意思,要找内阁大学士告状吗?最后指望内阁给出个揭帖,制止和谴责本中堂?”
张时行真的在合计这件事的可行性了,张家出了个大学士,总不能白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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