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的指尖渐渐失去温度,她显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眼眶瞬间就红了:“姑娘,干脆我划花了这脸去!”
“傻红莲!”黛玉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就钻牛角尖了!那小儿抱金,行于闹市,被人抢了,是那金的错吗?”
红莲摸着有点疼的额头,摇了摇头。
刚才她的确有些执拗了,黛玉的话让她想起当初那拐子。若不是她年纪还小,那拐子指望卖个好价钱,只怕她早就被……
她跪坐在炕上,说道:“但凭姑娘教诲!”
黛玉摆摆手:“教诲谈不上。只是想说,这小儿其实也有错,错在他没有保护自己财产的能力。你看皇宫里富丽堂皇,有那么多宝贝,为什么极少有人敢打主意!”
红莲伸出手,想堵住黛玉的嘴,可被她灵活地躲开了。
黛玉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好在我们在内宅之内,外头的人暂时看不到你。但我那表哥,不是个靠谱的,万一他见了你,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们乱说,可就糟了。”
“那我就不出去了!”红莲又有些绝望。
以前但凡她不听话,那拐子动辄打骂,或是拿其他姐妹吓唬她,若是再不听话,把她也送到扬州的花船上去。
黛玉抚摸着她的小手,安慰道:“我知道你们经常在一处,你又是个心细的,肯定能发现蓝蕊她们的不同寻常。我只问你,我可以让你拥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我要你奉上全部的忠诚,你可愿意?”
“红莲愿意!”
“即便是以后放了籍?”
红莲走到黛玉身侧,郑重磕了三个响头,保证道:“即便以后我恢复自由身,我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傀!”
黛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扶起红莲:“我要个傀做什么!”
她运起气,捏住瓷碗的边缘,直接掰下来一小块,捏成粉末。看着粉末扑簌簌地落下,黛玉露出灿烂的笑容。
然而,这一手却让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感,都消耗完了。
不过这事红莲可不知道,她看得目瞪口呆,小嘴撅成了欧形。她的杏眼中充满了羡慕:“姑娘,我能学这个吗?”
“当然能啊!”黛玉吃完鸡蛋,也有些困了。她朝红莲摆摆手,告诉她去找蓝蕊便是。
清晨的梨香院,久违地热闹起来。一大早,龚洪磊就吩咐人从角门出去采买食材。虽然他们行李中还有剩余,但也不多了。
而黛玉的院子里,蓝蕊正带着一众丫鬟们打拳。这是黛玉教给她们的养身拳,看上去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一般人不知道,如果配合上发力和变速,这养身拳也能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在雪雁的服侍下,黛玉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蓝蕊见她出来了,几步上前抱怨道:“姑娘你倒是省事,只管收人,剩下的都交给我!”
黛玉捏了捏她的小脸,打趣道:“若是女子也能当将军,你便是我手下的总教头!”
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丫鬟们本来绵软的身子,更是直接笑得瘫软了下来。
两个教引嬷嬷听到主院那边的嬉闹声,有些好奇。她们找到王嬷嬷问道:“姑娘这是起了?我们要不要过去伺候?”
王嬷嬷笑着回答道:“哪有教引嬷嬷伺候的道理?呵呵呵,现在姑娘才起,恐怕要先去老太太那边晨省,用过朝食之后才会回来,您二位先用着早饭吧。”
说完,王嬷嬷收起笑容,心里想着:一会一定要跟姑娘好好说说,不能再放任这些丫鬟们了。
晴雯自觉无法加入到她们中间去,也没听到林黛玉招她,便来到下人们的院子里,想给黛玉端早饭。
可厨房的婆子们愣是不让她进去,推说让她去前面伺候姑娘。
两边她都插不上手,只好坐在内门的门槛上,羡慕地看着院里的姐妹们继续打拳。
红莲昨晚得了黛玉的准话,回到下人房就立刻找到蓝蕊,缠着她教自己,直把她烦得够呛。
这时红莲兴致正高,正站在蓝蕊的身后。而红莲后面就是绿萝和紫鹃,青荷站在最后。
于是她很快发现,晴雯正一脸艳羡地看着她们。她慢慢退到晴雯身边,笑着问道:“你怎么不过来学学?”
“我也可以吗?”晴雯有些迟疑。
“自然!”青荷拉着她的手,让她和自己站在一起,“这是养身拳。我们伺候姑娘,体力不好可不行!你也一起学,跟着蓝蕊的动作做就好了。”
刚开始,晴雯还有些拘谨,有些动作比较僵硬。但她很快就发现,几个姐妹根本不会嘲笑她,便也放开手脚,跟着练习起来。
黛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嘴角微微上扬。贾家难得有几个得用的丫鬟,她打算慢慢都拉拢到自己身边。
她随意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便往贾母院子去了。
等她到达时,贾母还没起身,倒是几个姐妹都聚在一旁的耳房里。黛玉正和她们说笑着,宝玉衣着松松垮垮地从主卧中走了过来。
探春和惜春见宝玉这副样子,都捂嘴偷笑,而迎春脸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反应。
就见宝玉抬起头,发现房里多了一个姐妹,大惊道:“呀!我都忘了,昨儿来了新妹妹!”说完红着脸又跑了回去。
噗呲哈哈哈——几人忍不住都大笑起来。
耳房里的动静,很快传到了贾母的耳朵里,她宠溺地摇摇头:“黛玉这丫头来了,我这里都热闹了许多。可惜这丫头坚持要守孝,不然让她们姐妹们一道住着,岂不更加亲厚?”
鸳鸯为贾母净着面,说道:“林姑娘这样每日早上过来,再和几位姑娘一起去上学,也是极好的。”
呵呵呵——
贾母是笑着出来的,看着宝玉难得穿着整齐了些,满意地点点头。之前因为林黛玉没住在她院子里的那点子不悦,她也都抛到脑后了。
“你们也过来一起吃吧!”贾母先是对三春说,随后转向鸳鸯,“摆饭吧!”
鸳鸯向门边的丫头递过去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打帘出去。
流水似的丫鬟很快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探春坐在黛玉身边,小声对她说:“今天我们这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吃上老太太这里的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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