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用过早食后,迎春和黛玉等人一起去看望贾母。
原本昨日下午史湘云她们就按捺不住,想去探望贾母的病情。但黛玉担心人多手杂,小姑娘们都过去了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于是便劝阻了她们。
而今天,仆妇们见锦衣卫并没有闯进来的迹象,也都安心下来,各自忙碌着。
所以黛玉等人到来的时候,贾母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除了几个正在洒扫的小丫鬟,平日里经常来贾母院子里的那些老嬷嬷们,都不见了踪影。
连邢夫人和王夫人也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没有露面的意思。
黛玉走进内室,余子路正好为贾母施完针,站在一旁整理着针具。
她示意姐妹们先进去,自己则留在原地,和余子路聊起贾母的病情。
“外祖母的身体如何了?”
余子路笑了笑,神色很轻松:“老太君并无大碍,但这次生病肯定让她受了不少罪,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
说着,他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在黛玉面前得意地晃了晃:“还得多谢你,不然我哪能有机会给老国公夫人这样的权贵诊脉,更不可能收到这么丰厚的打赏!”
黛玉心中的愧疚之情稍微减轻了一些,她笑着将银票推回给余子路:“这是你应得的。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有女儿的人,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总不能让我帮你养女儿吧!”
当然,黛玉这只是玩笑话。
提起青荷,余子路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喜悦和温柔:“嗳嗳,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以后还要给小荷多攒点嫁妆呢!”
黛玉看着余子路这张老脸,就觉得牙酸。
她挥了挥手:“快回去吧!药方写下来交给蓝蕊,她们会想办法的。你这个大男人也要注意保养一下,不然带着青荷出去,别人还以为你们是爷孙俩呢!”
“嗳嗳!”余子路被黛玉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傻笑着拱手告辞了。
目送他离去,黛玉也走进贾母的卧室。
早上才喝过药又施过针的缘故,卧室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只见史湘云趴在贾母床边,轻轻抽噎着。
黛玉看向迎春,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迎春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发生什么事,黛玉刚提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
她走到史湘云身边,轻声安慰道:“云妹妹,外祖母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刚刚问过郎中,他说老太太将养几日,便能恢复了。”
史湘云抬起哭得通红的小脸,问道:“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黛玉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语气中都是温柔。
站在一旁的鸳鸯也接口道:“多亏了表姑娘。若不是昨儿雪雁姑娘在这里,镇住那些婆子们,她们当真要造反了!”
黛玉似笑非笑地看着鸳鸯:“谢我作甚!这是我外祖母,难道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也就是鸳鸯姐姐和琥珀姐姐没有反应过来,不然哪还有雪雁这个毛丫头出头的份!”
鸳鸯没讨到好,讪讪笑了笑,便没再多言。
黛玉在心里暗自摇头,这个鸳鸯,怎么一下这么沉不住气了。
贾母睡了一个多时辰,才缓缓醒来。
黛玉她们听到响动,纷纷走进卧房中。不过丫鬟们都等候在外间,只有鸳鸯和琥珀跟着黛玉她们一同进去。
贾母刚醒来,说话还有些不利索,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相比起大多数中风患者来说,已经好太多。
这都要归功于那药剂还有余子路的及时医治。
贾母昨日虽然一时昏厥了过去,但其实还有意识,只是无法睁开眼而已。
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差不多都知道。
此刻她看向黛玉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她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二舅…回……回了吗?”
贾母说话不利索,不禁有些着急,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少细细密密的汗珠。
黛玉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外祖母且宽心,没有新的旨意传出来,那些锦衣卫也没有进内院。
外祖母可要好好养身子,如今两位舅舅都被抓进了大牢,您还要快些养起来,才能进宫为他们求情啊!”
“对…对!”贾母含糊地说着,浑浊的眼睛里也泛出了精光。
“凤……”
贾母只说了一个字,黛玉便知道她想问谁,立刻回答道:“凤嫂子很好,孩子也很好,大舅舅的院子里都好。
只是二舅妈那边,昨儿也被仆妇围住了。好在那些仆妇还不敢翻了天去,现在那边已经没事了,珠大嫂子在二舅母房里侍疾呢!”
鸳鸯和琥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黛玉身上,两人皆是若有所思。
贾母的手无力地捏着黛玉的手,连声道:“好…好孩子,好孩子!”
喝了黛玉的健身药剂,又接受了针灸,贾母的病情明显好转起来,说话也越来越利索了。
“外祖母好好休息吧!”说完,黛玉退到一边,让出空间给史湘云她们。
这时鸳鸯走到黛玉身边,语气中满是夸赞,但还不忘给黛玉挖坑。
“表姑娘当真是好本事,不过一夜的功夫,府里的消息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鸳鸯姐姐说笑了,我知道这些,不过是丫鬟去给凤嫂子送点心时,顺便听到的。而二舅母那边的消息……”
黛玉说到这里,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还真不是我特意去打听来的。雪雁回梨香院时,那些婆子们说话太大声,她人在夹道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鸳鸯那意思不就是想说黛玉窥探主家吗!
黛玉才不会上她的当,话中带刺,怼了回去:分明是府里的仆妇妄议主家,被雪雁听到了,要怪就怪王夫人没有管教好下人!
鸳鸯人精一样的人,哪里不懂黛玉的意思,表情十分尴尬。
琥珀站在一旁,目睹了她们的交锋,暗自叹了口气。
她不明白鸳鸯姐姐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理智,好像正是老太太开始重用自己之后!
琥珀心里一惊,暗自决定,日后伺候在贾母身边要更加用心。
鸳鸯没再凑上来找不痛快,黛玉也懒得搭理她。等贾母因为困倦再次睡着后,她们才离开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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