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帝不让人见楚烆,旁人进不去,这东宫冷冷清清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除了隔几日,成充会来一次,便没人了。
楚烆在这里却觉得待得很自在,只不过有人并不想要他过得自在罢了。
这日,柴广福突然来了东宫,说是瑞王和梁王已经将云州的事情调查清楚,陛下请他去太和殿一趟。
“调查清楚?”
楚烆扶在窗边嗤笑一声,这段时日,他每日服药,施针,腿已经勉强可以站起来了。
只不过在东宫的时候,没人给他施针,恢复的就有些慢了。
柴广福赶忙上前扶住他,压低声音道:“殿下不用太担忧,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情意在,您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威胁,更何况还有贤妃娘娘在。”
楚烆避开了柴广福的接触,柴广福尴尬的收回手,只听楚烆说道:“孤倒是希望被废。”
是他想做这个太子吗?
还是他想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想做的一直都是母后想让他做的事情,而在拥有崔滢后,他甚至生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就同她做一个平凡人,过最普通不过的一生。
共看日升月落,四季轮转。
他也很想,去过那样的日子,没有这么多的阴谋和算计,再简单不过的日子。
但启帝不会让他过得这般舒心自在的,他就是要让他也过他曾经的日子,要他这辈子也不能得偿所愿,才好让他自己的心安稳。
自欺欺人的说着,母后也是爱他的,并不是要舍弃他。
“奴才给殿下将轮椅推过来。”
“不必。”
楚烆站稳些,拒绝了柴广福的提议,腿上的疼痛是钻心刺骨的,因为还没痊愈的缘故,他每走一步都如万蚁啃噬一般。
像是在冰凉到要将人冻住的水池中走着,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但他也只是额上覆上一层汗,面色无波无澜,走的虽然缓慢,却稳当,柴广福叹口气跟上楚烆的步子。
等两人走到太和殿的时候,里头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他们看着站起来的楚烆,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太子殿下的腿难治吗?
这才多久就站起来了?
楚烆抬步走上台阶,目光看向太和殿里的几人,这次的臣子都是启帝的身边人,还有一些便是瑞王和梁王身边的人。
听到脚步声缓缓逼近,他们纷纷转过头去不再看。
“太子来了,你的大哥和三哥这段时日不辞辛苦,终于为你找到了可以洗脱罪名的证据。”
启帝的手指摩挲了下,带着笑意的说了一句,楚烆的腿,他一直都知道,包括那加了婆罗花的药,也是在他的默许下加的。
其实加了婆罗花的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他的腿疾,所谓猛药便是这么用的。
只不过用的多了,会让他产生一些幻觉,有些时候还会失控,这便是婆罗花的副作用。
启帝也没想到楚烆的意志力这么强大,用了这么多年掺杂了婆罗花的药物还能这么清醒,没有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是吗?那孤倒是要好好谢谢两位皇兄了。”
楚烆弯唇笑道,目光中带上些看不透的情绪,梁王走上前开口:“四弟,三皇兄已经查清楚了,这一切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崔滢明明是崔云良进献给你的。”
“如今却倒打一耙污蔑你。”
楚逸露出一笑,还用手拍了拍楚烆的肩膀,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实则这一巴掌,他是带了十足十的内力下去。
他就是想看看楚烆如今这双腿,究竟如何了。
楚逸可是巴不得楚烆成为真正的残废呢,毕竟大朔怎么会忍受自己有一个残废的王呢?
“如此,多谢三皇兄了。”
楚烆抬手打落楚逸的手,轻飘飘的力道却让楚逸完全拒绝不了,那一股强劲的内力逼迫的他根本无从招架。
男人微微侧身,眸中笑意浅淡,楚逸收回手不再多说,两人这一番针锋相对,自然是被启帝看在眼里。
要不说楚烆才是和他最相像的儿子呢?
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不管发生什么,他的表情都是如此的淡然,就好似对这世间任何事都不在乎一样。
启帝面上的笑意渐渐落下,出声说道:“老三,你来说。”
被启帝点名的楚逸只能再次扬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将自己在云州调查到的事情说出来,其实这些事情,只要在云州稍微走访下就能知道。
毕竟楚烆在云州的时候,对崔滢可是高调的很,价值千金,能抵一座城池的紫罗兰玻璃种都是随便送,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她撑腰。
那般宠爱,在云州更是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楚烆很宠爱崔滢的。
虽然当初崔云良献上崔滢是为了给崔叙谋夺一份在上京的差事,可到最后崔叙也没用上,崔云良也因为马超阳的事情被罚俸。
而且那场宴席上,只有崔云良和他的幕僚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没有旁人知晓的。
所以现在崔云良一直在说,是楚烆抢了崔滢,楚逸是想把这事办的漂亮,但也不是真的想楚烆能够安枕无忧的。
他可没那么多的善心给楚烆。
“崔云良,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启帝站起身来,缓缓走下高座,帝王服侍威严庄重,带着无端的压迫感,他走到崔云良面前,看着崔云良有些颤抖的身体。
“微臣,微臣......”
在启帝那股强大的压迫下,崔云良被吓得冷汗涔涔,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妄议储君,来人,拉下去,收押天牢!”
没等崔云良说出来个所以然,启帝就已经让人将他拉了下去,伴随着崔云良的喊冤声,他将目光对上了楚逸。
楚逸露出一笑,而后清脆的巴掌声就这么在太和殿内响彻。
“你怎么知道,崔云良的养女,是被进献给太子的?老三,朕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揣摩朕的心思了。”
启帝的声音凉飕飕的,楚逸立马跪下:“儿臣逾矩,还请父皇责罚。”
在这里,赏是恩赐,罚亦是。
更别提楚逸这般八面玲珑的人,此时就不应辩解,而是立马跪下,承认自己的错误。
君心难测,谁也摸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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