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在一旁安静听完我的讲述,应承我以后他的药备好之后会让徒弟给我送过来,便没再说别的,借故要告辞。我起身将他送至门口。
等人走了,喜鹊从小厨房里端着给我准备的甜羹进来,“王妃,您……哭过?怎么了?难道孙大夫说了什么?您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她一连串的急切反问,担忧倒不像是装的。
我微微一笑,“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
余光瞥见外间一抹身影似乎在屏风后面偷听着屋里的谈话,于是我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喜鹊说道,“只是之前我这病啊,可能会造成日后子嗣困难,孙大夫说要好好调理才行,一想到要一直喝药我才觉得难受。”
“啊?这……王妃,那您一定要好好喝药!好好保重身子!”喜鹊一方面是为我担心,一方面大概是觉得我居然把这样一个大的秘密就这么直接地告诉她了,先前冷了她好几天的一些怨气一下就没了,颇激动地捉住了我的双手。
但很快,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失了分寸,尴尬地赶紧松开手,“王妃尝尝这甜羹吧,小厨房里炖煮了几个时辰呢,里面加了许多好东西,都是滋补的……”
“一会儿喝完药再吃吧。”我淡淡地回道,毫不掩饰自己对喝药这件事的讨厌。
在我“养病”的这段时间,司徒珏一反常态地也开始关注素心阁,时不时让人送些东西来,起初是赶在太妃的人后面,像似被太妃点拨之后,不得不应付一下场面,但后来他的人来得比太妃那边的人还要勤。
有好几回,是他本人亲临。
院子里的下人们一看到司徒珏来了,就像是过年一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喜鹊,一会儿让小厨房准备着留饭,一会儿又自作主张地找赵嬷嬷开库房去取琴,明示着让我为王爷弹曲助兴。这丫头的做派实在让我很难绷,更何况我根本不会弹琴,就恹恹地回了句,“先放那儿吧。”
“王妃,您没出阁的时候不是就在府里常常练习,说是想给王爷弹奏……”她并没有听从我的安排,反而大胆地走到司徒珏身边来,垂着眼眸偷偷瞧司徒珏的样子,才让我领会到一些别的意思。
她那个眼神,不像是丫鬟打量王爷,倒有些像少女偷看心怡对象。
不得不说,司徒珏这皮囊的确生得不错,也难怪原身会对他死心塌地。只要他不开口说话,我也可以夸他一句长得好看。
我没接喜鹊的话,倒是司徒珏开口,“本王是来探病的,又不是来听曲的,无关的人先退下。”
喜鹊这才臊了脸,带了几分失落地让雪燕抱起那把古琴退了出去。
“前几日,府里新买了些奴婢,你这院子里也添几个吧,堂堂王妃手底下没几个能干事的,说出去像什么话。”司徒珏像是故意赶在喜鹊还没走出大门就高声说给我听。
我猜,是孙大夫给他支了什么消息,暗示了他一些事情,所以他才有心思替我安排这些琐事。
看来上次中毒事件,当真是个意外,而我也确实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命。
这件事的原委,也是我自己前不久拼凑出来的。
原本那被下毒的点心,是太妃派人送过来给司徒珏当早餐的,司徒珏出门时底下人便带上了以备不时之需,也全了太妃的好意。他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出门,只是换个地方做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而已。
结果那些备用的点心,就这么不巧地进了我的肚子里,而我又那么悲催地刚好就吃下其中有毒的那个。
下毒之人的目标到底是太妃,还是司徒珏,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事情司徒珏自己肯定是会查,也肯定不会告诉我,之所以他提起府里添人的事,估计也是查到了什么细作,找借口给府中来个大清洗。
反正原书里司徒珏活到了大结局,没有被毒死,就说明那些潜在的威胁,他都有能力去解决。也更坚定了我要早日脱离王府苦海的决心,跟在剧情主要人物身边死得更快,他们有主角光环,有剧情设定的庇佑,我只是一个故事里注定会早死的炮灰,所以要远离剧情才能保平安。
司徒珏的示好,并不是不动声色的那种,他大概也没料到我会这么油盐不进,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受确实不好。
我只是不明白,如果说是因为我替他吃了一个毒点心,挡了他的死劫,他对我有所感激,送了几次礼物后我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更何况我也几次三番地向他表示,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沈星叶了,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怀疑。
就算是因为我们的婚姻是御赐的,他单方面不好改变什么,也不用做到这份上吧。
“王爷,要是没事儿的话,就请回吧,我有些困了,想去睡个午觉。”我干脆直接送客。
司徒珏缓缓将刚端起的茶杯放回桌面上,表情未动,可眼眸里的震惊是不假,沉默了良久,才起身,“那你……好好歇着,本王空了再来看你。”
我咬咬牙忍住,没把那“不必了”说出口。
不等他走出门,我已经径自进了里间,真的打算去睡午觉了。
可是没等我铺好床,喜鹊就冲进来了,“王妃!您怎么能让王爷就这么走了呢?难得今日王爷沐休,您怎么不留他呢?小厨房都已经做了好些王爷喜欢吃的菜……”
“哦?王爷从来没在素心阁里用过饭,他爱吃什么,怎么你们都知道啊?”我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带着笑。
“那……那还不是替王妃您打听的嘛,原先替王爷准备药膳的时候一并去打听,最近您病着,也没给王爷做过药膳了,总不能完全不管王爷的事吧。”
我虽然是背对着喜鹊,但已经能从她的声音里想象到她的表情。
原先我告诉她自己身体受损,子嗣上的事情可能会困难,她当时的表现我还以为是有几分真心替我担忧,但现在看来,她是替自己打算,把目标放在了司徒珏身上。
今天司徒珏是突然到访的,喜鹊也不知道,可她中间还是去换了一套衣裳,看起来更加明艳一些。我跟原身的审美品位都差不多,喜欢素净的颜色,平日里那些丫鬟们也随着我的喜好很少穿颜色鲜艳花哨的衣裳。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如就成全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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