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意安显然没料到我居然敢正面跟他刚,眼眸一黯,手上微微用劲迫使我扬起头颅,直勾勾地跟他对视着。
“你为何不愿意去芙蓉殿?”
这家伙真双标,不喜欢别人问他为什么,自己却爱刨根问底。
这很难理解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老实回答,“芙蓉殿是贵妃的寝宫,夜里要人过去肯定是贵妃侍寝的时候。这种事,什么人都可以去做的吧,没必要非要我去啊!”
“这种事,什么人都可以去做,为什么不能是你?你已是妇人之身,也没必要害羞吧?”他嘲弄的语气很明显。
要我以前的脾气,碰上这种顶头上司,立马甩一份离职通知到他脸上。
赤果果的歧视加针对,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但现在我只能做一个深呼吸,将情绪压下去,答应过那个人会忍耐,我也要体谅他的不易。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艰难的打工人……
“我去!”即使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心里再有多少不甘,也化作无力的愤怒,随着时间渐渐蔫巴下来。
我安慰自己,比起真正在宫里做小太监的那些十几岁的孩子们,我已经要幸运得太多了。
这种比较来的安慰剂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如隔靴挠痒一般。
当晚,我跟着同行的另外三个人一起伴驾,从乾清殿到芙蓉殿。皇帝坐的銮驾有专门的轿夫,八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要不是他们身上的宫人衣裳,完全看不出是太监身份。我还暗暗侥幸,幸亏御前伺候的人够多,不用我这种小身板出来抬轿子。
一路不带脑子的跟着前面的人,总觉得这种事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人围观,谁叫他是皇帝呢。
快到芙蓉殿的时候,我就被一股浓浓的香气熏得差点要打喷嚏,赶紧低头捏紧自己的鼻子,才勉强忍住。好悬,吓出我一身冷汗,现在我跟金銮轿上的皇帝也就大概两三米远的距离,万一皇帝老儿被我一个喷嚏惊到了,一怒之下要砍了我的脑袋,那我真要冤死。
人都进了芙蓉殿,我依然还提心吊胆的,都没注意到皇帝跟贵妃是什么时候进了内殿的。
怎么这么快就让人分工开始守门了,我跟另外一个小太监分到了前半夜。对方倒是很客气,冲我微微一笑,轻声道,“又不是第一次来芙蓉殿,你怎么还这么紧张啊?”
他眼里的小夏子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紧张,我勉强堆起笑脸,“离陛下越近,越容易紧张,我也没办法。”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跟了大总管也快两年了吧,一点长进都没有,以前倒是机灵的,现在胆儿怎么变小了。夜里当值的机会多轻松啊,一般都有宫女姐姐们近前伺候,没咱们什么事……”
我揉了揉鼻尖,点头应承着。对方以前辈姿态跟我絮絮叨叨说的那些,我根本没在意听,满心都在想芙蓉殿里用的是什么香,味道也太冲了,好想打喷嚏,难道是有什么材料会让我过敏?不能吧,不能这么倒霉吧……
没过一会儿,里面伺候的宫女退了出来,人都到外面候着了,就说明皇帝跟贵妃开始办正事了。
尴尬的是我们守的位置,跟内殿只有一扇挂着帘子的月门,什么隔音效果都没有,当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为了不在“前辈”面前再丢人,我努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专心盯着自己的鞋尖。
时间如此漫长,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令人尴尬的声响,我只恨自己为什么耳朵这么灵。偏偏皇帝平素一副威严明君的模样,惜字如金,谁能想到他在贵妃床上时跟美人调笑,跟外面那些逛青楼的男人没什么两样,恶心之余还有些好笑。
又听到他一边对贵妃做着什么,一边还叫她小娇娇的时候,莫名戳中了我的笑点,好想笑啊。
但声音传播是相互的,他们那边的声音在我们这儿一清二楚,我们这边要是有什么响动,里面应该也能听得见。我迅速收回心思,开始想一些悲伤的事情。要是现在笑出声来,那肯定是比之前在皇帝背后打喷嚏更大的罪过吧。
正在我默默背诵数学公式来转移注意力时,突然听见内殿里一声惊呼,“陛下!哎呀!快来人!快来人呐!”伴随贵妃的惊叫,还有皇帝费劲的嗬气声。
现在离得最近的就是我们俩小太监,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立马往里面冲。
贵妃随意抓着外袍将自己身体遮住,从榻上跳下来,让我们俩赶紧去喊御医,而在她身后,白胖的皇帝正抓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喘着气,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我立刻注意到床边地板上一盘被踢翻的水果,其中还有一串被摘了几颗的葡萄。
与我一起来的小太监已经领命转身就跑出去请御医了,而我则是向贵妃发问,“陛下是被葡萄卡住了?”
贵妃拧眉瞪了我一眼,大约是对我问话语气不悦,回头又看了一眼被卡得难受的老头,不耐烦地回答道,“应该是吧,你个奴才问什么,还不赶快去喊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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