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点头,心头却是一动,想了想又问,
“这二人月银是多少?”
“做叔的是一半两银子,那侄子是半两……”
“哦……倒是挺高……”
管事的应道,
“小官爷,这易家叔侄尤其是那易有银,他在老家就是做酒的,到了我们酒坊里,是晾堂里的大伙计,拿的自然比旁人高一些的……”
酿酒这一行,不是行内人不知晓,这五粮酿酒,浸泡蒸煮后的粮食需放在专门地方晾凉,这粮食晾凉没有,凉到了甚么火候都是有讲究,甚么时候要翻动了,经验丰富的师傅光凭肉眼便能瞧出来,那易有银吃的就是这一份饭,拿的就是这一份钱。
牟彪点头,又问道,
“那你们可知他平日交往的人里,有没有特别富贵的?”
三人都摇头,祝三儿道,
“小官爷,那一对叔侄一心想赚了银子回老家去,平日里都是抠门儿的很,一个铜板儿都要攥出水来那种,小的为了与他们套近乎,那是花了不少银子,每回吃酒都是小的买酒买菜,他们可是一毛不拔的……”
“一毛不拔?”
牟彪眉头一皱,
“都是你买酒买菜?”
祝三儿点头,
“都是小的买,他们从来没买过……”
牟彪点头,问那万鸣彦与管事,
“你们说……他们在这京城五年,有没有法子能攒下几百两银子?”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那管事的想了想应道,
“小官爷,他们叔侄加起来一月就算是二两银子,一年也不过二十四银子,五年不吃不喝顶天了一百多两银子……”
顿了顿道,
“他们去年在桂花胡同买宅子时,还是小的给他们寻的中人,那宅子小虽小,可要价二百两银子,小的帮他们划了价儿,少了二十两,一百八十两成交,他们叔侄两还向东家借了八十两银子……”
转头问自己东家,
“东家,这事儿您可记得?”
万鸣彦点头道,
“这事儿我自然记得,他们还立了字据,连本带利给酒坊做三年半的工……”
说到这处顿了一顿接着道,
“不过那一对叔侄二人倒是真会攒银子,五年下来能在京城买房,也算是十分了得了!”
且买的宅子还在内城,虽说小了些,但好歹是间宅子呀,牟彪闻听心里便有了些许猜测,当下叮嘱那祝三儿道,
“你回去老实呆着,不许出城,随时听候衙门召唤……”
祝三儿脸一垮,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
“小的听命!”
早知晓,便不那么多嘴了!
不说祝三儿出了北镇抚司衙门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却说是牟彪又领着那万鸣彦与管事的去了桂花胡同易家叔侄的宅子,领着二人到了地窖当中,一指满墙的酒坛,
“你们瞧瞧……这些是甚么酒?”
那万鸣彦与管事的互视一眼,不约而同上去,拍开一坛酒的泥封,掀了布塞一闻,二人都变了色,
“这……这是……这是五粮酿呀!”
万鸣彦此时有些明白了,气得脸的青了,抖了胡子骂道,
“当真是家贼难防,家贼难防啊!”
管事的也气恼不已,
“枉东家对他们叔侄那般信任,他们居然敢偷酒……”
牟彪在一旁问道,
“他们偷酒?”
二人转身,万鸣彦气得说不出话来,管事的道,
“小官爷,这是我们酒坊里的五粮酿呀……”
顿了顿看向了万鸣彦,似是有话不敢说,万鸣彦此时倒是恢复了许些镇定,唉声叹气道,
“小官爷,出了这样的大事,小的也不敢瞒您,这……这些是贡酒!”
“贡酒?”
牟彪眉头一挑,
“他们居然能偷到贡酒!”
万鸣彦长叹一口气道,
“小官爷不知,我万家祖上来自四川叙府,乃是万家酒坊的旁枝,万家酒坊擅酿五粮酿,我们这一枝虽说是偏房,没学着酿酒的祖传密方,但也会酿五粮酿,自从到了京城之后,经过这么多年潜心钻研,酿出来的五粮酿虽说比起正宗的五粮酿口感上差了些,但……也只有我们内行人能尝出来,外头的普通食客却是已经尝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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