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轶昭转身去舱房搭把手,收拾行李。
马车行进在官道上,苏轶昭将书放回了书箱,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回老宅了。
船上十三日的行程,再加上马车上一日半,已经让她有了疲态。这古代交通不便,苏轶昭是深有感受。
“小七,此次乡试考选出来的主考官和同考官有三人是出自翰林,其中主考官是侍读学士任书林任大人和修撰祁彬祁大人。”
苏轶珏见苏轶昭不再看书,便说起了此次乡试的考官们。
“同考官有一人乃是翰林院编修贺百盛贺大人,其余皆为其他省份的儒学馆教谕和训导。”
苏轶昭竖起耳朵听着,打听这三人是因为要打听他们的喜好,毕竟阅卷的就是他们了。
“而监试官,是河南道的监察御史,曹进成。”
苏轶昭迅速在脑海中调出这两年了解的朝中官员背景和动向,任书林出自江南书香世家,不过往上数几代就已经没落了,任氏如今在朝为官者不过寥寥。
修撰祁彬是寒门出身,祖上有过读书人,也有中过秀才的,算是耕读传家。
编修贺百盛是上回殿试一甲第三名,听说家境殷实,但并非显赫人家。
而最后一位监察御史,倒是来历不小。虽说监察御史不过是七品官职,但权柄很大。
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这些,哪一项拎出来,都是重任。
而这样的重任,却压在这些七品官的身上。
因此,不论朝中内外官员品级有多高,对这些人都不敢怠慢,毕竟人家给你穿小鞋的机会也多不是?
而这位曹进成,倒不是说他的身份有多显赫,而是在四年前,盛南府出了一件震惊朝野之案。
督察院有御史弹劾原盛南府知府汪鸿魏以赈灾济民的名义,上下徇私舞弊、侵吞赈粮。
苏轶昭穿越过来的前一年,江南等不少州府都发生了水灾。
而盛南府也在灾情之中,且较为严重。
这位汪知府也是能耐非凡,联合上下官员坑壑一气,伪灾舞弊,折收监粮。
此事爆发之后,皇上便派了御史和钦差前去查案,之后追缴灾银六十余万两。
此案还涉及其他州府的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共牵扯出官员三十余人,这让朝中一度为之震撼。
要知道自大云朝建立以来,纵然有贪墨案,也绝不会牵扯地这么广。
虽说比起武朝时期的贪墨大案来说,这只是小巫见大巫,可如今的大云朝还在休养生息,哪里比得上武朝的当初的鼎盛?
贪墨这么多银两,简直都快比肩皇上的私库了,这怎么能叫皇上不震怒?
当然,这是皇上气极的时候说出口的,否则谁也不知皇上的私库中有多少银子。
而这样的大案,就是由这位曹进成检举和上报的。
他也因此官升两级,进入了大家的视野,算是一举成名。
可为何他如今又成了监察御史,这里面也没什么传奇事件,那得归功于此人的脾气。
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不近人情,就是此人的座右铭。
官场与人打交道,不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
要想在官场上站稳脚跟,即便不同流合污,但也不能成为一个异类,否则只会被出局。
这不?不过四年,就官降原职,这是他的下场。
若非皇上对他记忆深刻,最后保他一保,他此刻说不定都回家种田去了。
不过苏轶珏告诉他这个,用意却是让她注意些,因为此人做事严谨,尤其在科考之时,行事很是不近人情,极为严苛。
“相信之后叔父会告诉你主考官和同考官的喜好,这里为兄就不多说了。只是这位监试官,你却是要注意些的。听说此人性格严谨到,你考试途中方便一下,都要记录在卷子上的。”
苏轶珏说完轻咳了一声,脸色微红。
嗯?苏轶昭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对方。
“那个什么,如厕不是允许的吗?为何要记录?”苏轶昭有些发懵,什么意思?
乡试可是九天六夜啊!不上厕所,岂不是要憋死?人有三急,他不知道吗?
她不信这位监试官能不上厕所,这都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记录的?
“其实在武朝前期是有这样的规定,谁如厕就要记录,而后由誊录官抄录在卷子上。主考官和同考官阅卷之时,你如厕的次数直接影响你的成绩。”
苏轶珏也是跟着叹了口气,其实这就是陋习,根本不应该如此,因此武朝后期就废除了这样不人性的制度。
苏轶昭只觉得无语,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呐!这要上厕所,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反正阅卷的官员又不是他,应该无碍吧?”
苏轶昭只觉得这位曹进成确实不近人情,这样一来得得罪多少后起之秀?
也难怪在朝中被人搞了,这样的性格属实让人受不了。
“再说规则是朝廷定的,他怎么可能干涉科考规则呢?”苏轶昭对这一点很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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