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贼人,乱跑乱撞,你知道这是哪里吗?”秋月没见过眼前的男人,以为是什么小偷,正打算喊家丁时,却被主子拍了拍肩膀。
“这位应该是府里的人,你看他长得是不是像二老爷?”江芸娘蹲了下来,看着宋文简虚弱的脸,想来又被院子里的人虐待了。
秋月听完主子说的,才去看男人,发觉男人的衣衫虽然洗得发白,但料子却是上好的锦缎,不像是下人。
孙嬷嬷更沉稳一点,喊了两个巡夜的小厮过来,才知道这是二房庶出的三爷。
之前不管是请安,还是在园子里,秋月他们都没见过宋文简,所以认不出宋文简。但她们有听其他人说过,府里的三爷是个早产多病的,即使是除夕过年,也不会从院子里出来。
今儿个,三爷怎么自个跑出来了?
正当她们疑惑时,伺候宋文简的小厮山石小跑而来,瞧见江芸娘,急忙忙道歉,“对不住了二奶奶,我们三爷寻常不出门,不太懂规矩。小的这就带他回去,您慢走。”
说着,山石扶着宋文简的胳膊,在暗处狠狠掐了一把。他不过是睡了一会儿,这病秧子就从院子里跑出来,真会给他惹事。还好冲撞的不是二房的人,不然二太太定要打他板子。
“三爷是主子,你不过是个下人,竟然说三爷不懂规矩。”江芸娘很记仇,也记得别人的恩情。虽然不清楚上辈子的宋文简为何要给她送吃的,但在她只能吃残羹冷炙时,偶尔能吃到一顿干净热乎的饭菜,这份恩情她要记着。
她刚说完,山石瞬间笑不出来。
“二奶奶教训得对,是小的一时说错了,天色不早,还是让小的先带三爷回去吧。”山石在心里骂着江芸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大房的人管他们二房的事做什么?
江芸娘看宋文简气色不好,确实不能在外边多待,“孙嬷嬷,你回院子里拿点补药,待会送去三爷的院子里。”特意看了眼山石,示意她的人待会就过去,别想再虐待宋文简。
带着秋月她们回了春熙苑,等孙嬷嬷去送东西后,秋月替江芸娘梳洗。
“二奶奶,奴婢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您怎么想到帮三爷?”秋月觉得宋家没一个好人,没必要去帮三爷。
“我是看他可怜。”江芸娘道,“瞧他那个样子,想来过得很不好,或许是有些感同身受吧。不过是些补药和吃食,你就别心疼了,咱们还多着呢。”
梳洗完后,江芸娘涂了膏药才躺下。
孙嬷嬷从外边进来时,鬓角带了些露珠,“二奶奶,老奴看着三爷吃完糕点才回来的。他那个院子里,实在是简陋,棉被都潮了,几个伺候的人都没啥好脸色,可见三爷平常过得不好。”
“我想也是,看他瘦成那个样,平日里应该吃不好睡不好。”江芸娘是嫂嫂,不好对宋文简照顾得太明显。
而且上辈子那些事都没发生,她突然对宋文简太好,也容易引人怀疑。
想着母亲的身子也需要调理,打算明儿个出门一趟,和洛大夫搭上关系后,再看看能不能请他来给宋文简看病。
这边江芸娘歇下后,宋文简的院子里,难得地多点了几盏灯。
山石看着孙嬷嬷送来的补品,冷哼一声,“大夫说了,三爷虚不受补,这些东西您吃不了。”
说着,又把桌上的糕点推到地上,“真是不好意思,小的不小心给打翻了,您可不能吃掉地上的东西。春来,快进来打扫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进来清扫,而床上的宋文简,只是默默地听着、看着,一个字都没说。
等春来打扫完后,山石走到蜡烛跟前,“您休息吧,小的明儿还得去给二太太回话,就不在您这里碍眼了。”
吹灭了屋里的蜡烛,山石走之前随意地掩过门,留下好大一条门缝。
寒风嗖嗖刮进屋子里,宋文简摸了摸床褥,是湿的。只要他不听话,山石他们就会这样报复他,或者扣下当天的吃食。
今日是他姨娘的忌日,他只是想去看看姨娘生前住的院子,好去磕个头,但徐氏安排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出院子。
也是,他这般骷髅惨样,徐氏怎么愿意让人看到?
宋府的人都说徐氏面圆心善,最是好说话的一个人,即使他出去嚷嚷,也没人会信徐氏苛待他。
尖利的指甲扣进掌心,直到鲜血流出,宋文简望着地上的月光,眼底是无尽的恨意。
他踉踉跄跄地走下床,捡起地上指甲块大小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捧着。
长到二十岁,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说话。
宋文简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直到屋外传来说话声,他才转头看向门缝。
“春来,你明儿把这些药材拿去换了钱。跟着这么一位主子,咱们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一点油水都没有。”山石在院子里抱怨道,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丝毫不怕被宋文简听到。
“哇,有红参。”春来满脸惊喜,“山石哥,这个二奶奶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出手那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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