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走到书案前,容承僅随手用雪白的宣纸将他习过字的纸张盖上,可这宣纸落下的瞬间,庄竟如仍是看到了那一行一行宛若流水一般的字迹。
一笔一划,写着一个名字,胭胭。
庄竟如觉得嗓子有些堵,其实这些,全都见怪不怪了,他也不甚避人,可每次看到,却仍是让人心里一涩撄。
“又想她了?”
庄竟如轻轻的问,清亮的眼瞳看向他,容承僅却只是透过窗格看着外面的红梅白雪偿。
许是那一场重伤的缘故,他唇色依旧有些泛白,听得她问,也只是淡淡一句:“若能有一日不想就好了。”
若能有一日不想,那就能得一日的安睡,也好过如今一日二十四个小时,分秒都是折磨煎熬。
他想要飞出这牢笼,可却被人折断了翅膀,江诩想要困住一个他,不算什么难事,尤其是在尚霆的地盘上。
强龙还压不了地头蛇,更何况他这个手下败将。
可他未曾有一刻放弃过逃离的想法。
“我听江诩说,她和晋回现在过的很好,很幸福,晋回待她极好,简直是捧在掌心里……”
“庄小姐,您不用替江先生来做这个说客,为人丈夫,若连护着妻子都做不到,不如干脆死了的好。”
“承僅……我只是在想,如果她真的很幸福,那你,不如不要打破她的这一份幸福……傅小姐,或许现在真的爱上了晋回……”
“庄小姐,我们心里都清楚,徐晋回和胭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这些可笑的话,您不用在我面前一次一次重复。”
“承僅,我只是担心你,你斗不过晋回的……”
庄竟如垂下了眼帘,咽下喉间的酸苦,“这一次是你走运,江诩他一时触动才出手救了你,可是承僅,再没有第二次了。”
容承僅望着她,就那样轻轻笑了一笑,他这笑容,宛若明月夜,清风拂过山林,只是疏朗和洒脱:“那又如何,不过是死而已,庄小姐,我这般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庄竟如无言以对。
李胥娶妻那一日,她不是也差一点就割断了手腕?
庄竟如当夜未曾在庄家宅子留宿,她连夜下山,回了永安城庄家另一处宅子。
那一夜,庄竟如房间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遥远的洛杉矶,李胥在妻子熟睡之后,一个人下楼去了酒窖。
他开了一瓶红酒,一个人一杯一杯喝光,到最后,已是泪眼朦胧。
竟如,祝你生日快乐,愿你,从今往后,幸福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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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香川山居,那是当初那一场变故之后,陈绍南第一次踏入香川山居。
念宝的一岁生日,这样的好日子,徐晋回不想惹的众人不快,陈绍南再一次上门时,他就松了口。
那一夜,傅胭抱着念宝坐在他的身侧,语笑嫣然不时的看向他。
徐晋回酒过三巡之时,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一幕,已经是一生一世烂熟于心的画面。
他与傅胭碰杯,目光交缠在她的身上,宛若蔓生的藤蔓。
一杯酒饮尽,他含着酒香的声音在她耳边缓慢的盛放:“烟烟,我想要你……”
傅胭的脸,当即红的犹如煮熟的虾子,她拍开他的手,羞赧的几乎无地自容,明明没有人听到他们这样一句暧昧的耳语,可她却怎么都坐不住了。
将念宝递给保姆,她起身走到露台上去。
徐晋回想追过去,却被江诩几人拉住了,兄弟们许久没有聚齐,大家都喝的高兴,哪里肯放人?
“嫂子就在那边,又飞不走,大哥你也太重色轻兄弟了……”
徐晋回被几个人围着,到底走不脱,也就坐下来继续喝。
傅胭不知怎么的,心里坠坠的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她和徐晋回做了几年的夫妻了,可不知为什么,之前每一次,徐晋回想要碰她,她都全身紧绷僵硬,无论他怎样努力,换来的都是她越来越僵硬的身体。
可她却并不是不想,不记得多少个夜里,她做各种各样的绮梦,梦里那个男人有着她未曾见过的一张脸,可她却不抗拒,甚至那般的投入。
她总有各种各样无法言说的困惑,就像是她不懂,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夫妻,可她的脑子里,却总时不时想起有关别的男人的片段。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怪异却又羞愧。
她已然是徐晋回的妻子了,怎么可以去想别的男人呢?
雪下的越来越大,纷纷扬扬遮天蔽日一般,香川山居银装素裹,圣洁的仿佛不在人间。
“太太。”
寄荷瞧着她一个人站着,不知在想什么,赶紧走了过去,岔开她的思绪:“大家都在瞧二少送来的那一幅画呢,您也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我懒得过去。”傅胭这般说着,却还是被寄荷拉去了一边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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