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谁都可能会赢,谁都不会放弃。
现在,谁都不会赢。
“天君,你说朕不可能永远都赢,这也许是对的,但是很可惜,你见不到朕输的那一天了。”
姜离看着眼前这道身影,轻笑道:“无为先生,你不惜代价走到这一步,心志之坚,叫人敬佩,可惜朕现在要当着你的面摧毁你的计划。这,应该是最适合你的惩罚。”
折磨、折辱,这些都无法动摇天君和谈无为这种人的心神,谈无为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来达成目的。想要让他们破防,需要一些比较特殊的时机和手段,就比如现在。
“天子,我可以死,但黄天不能亡。为了成就黄天,已经死了太多人,不能让他们的生命白费。且天子若是能够得到黄天,解决寿数大限将不成问题,取苍天而代之也不在话下。”
谈无为不愧为曾经的墨辩,第一时间找出合适的理由,以神念传音,试图说服姜离。
可惜——
“朕很想说一些比较正当的理由,比如用不正手段永远不能得到正义的结果,也可以说,黄天能做到的,朕也能做到,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莫要说一些冠冕唐皇之言了。”
姜离无情地拒绝了谈无为,“朕是一个自私的人,容不得一个不好掌控的祸患存在。而且,既然说了要品味悲剧,那朕就要说到做到,君无戏言。”
无情的言语断绝了谈无为最后一点侥幸,而决然的杀机则是阻断天君最后的一丝生机。
正如姜离之前所言,他要将二人阻挡在成功之前,将他们打入深渊。
愤怒、憎恨、恐惧,连死都不怕的谈无为,此刻却是心念激荡,俨然是有些癫狂了。
而天君也在同时品味到一种滋味,一种也许有生以来从未尝到的滋味——不甘。
不甘就像是一条毒蛇,啃食着他的心灵,让他的心境千疮百孔。
也许到了这一刻,天君才明白,自己也是一个人,而不是那亘古不动的天。
驾驭人心的天君,在这最后一刻,却是未必能够驾驭自己的心灵。
而在不甘的尽头,则是最后的挣扎。
“轰!”
造天法仪再度启动,天君突然开始鲸吞香火念力,而不是抗拒。
他在主动吸收香火念力,甚至主动配合着造天法仪。即便是到了这等关头,天君也没想过引颈就戮,而是抓住任何一点机会,从不可能之中强行夺取一丝生机。
哪怕这一丝生机,是心性要遭到篡改。
只要还有一命尚存,他公孙弃、姬继稷,就一定能够卷土重来。两百年前他会定下夺天之计,弃天而去,日后他也能够重新复苏,吞噬黄天。
而这等举动,自然是能够让谈无为全力配合。
适才还在对立的两方,此刻竟是在姜离的威胁下再度联手,只能说世事无常,乾坤莫测,当真是屡屡出人意料。
“轰!”
轰鸣声再起,天君之身在短短时间内就完全转化为天之相,重重黄云拥簇身躯,一只巨大的竖眼显现于身后。
通天彻地的威能从他体内爆发而出,如山洪,若海啸,向着姜离疯狂倾泻。
罡风令得姜离的发丝乱舞,磅礴的力量碾压大地,摧残空间,倒映在姜离的双眼之中。
“破。”姜离淡淡开口。
“嘭!”
排山倒海的雄浑大力被分破,如同大海分流,从姜离的左右两侧席卷而过。
而在那力量的源头,天君已然是融入了空间,化作无形的天之相,缓缓淡去。
便是主动接受了造天法仪,此刻的天君也绝对不会是姜离的对手。他看似要先发制人,实则是要借机遁走。
只要让他离开此地,再过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千年······只要还活着,就终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朕说了,要撕碎你们的‘美好’。”
姜离伸手,“蚩尤之旗。”
赤红的大旗落到手上,化作一个粗犷的大弓,姜离搭弓引箭,都天神煞凝聚成一支混混沌沌的箭矢。
“嘣!”
弓如霹雳弦惊,箭似贯天长虹。
一箭破天,苍穹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内中流淌出淋漓鲜血,恍如一个血色的太阳。
当初天君以射天弓洞穿苍穹,令苍天受创,今朝是风水轮流转,姜离同样是以射天弓贯空,射杀了他这个黄天的最后生机。
血色的空洞周边出现剧烈的蠕动,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生物在天空中疯狂挣扎。
随后,一道虚影出现在空中,那个血色的大洞就位于他的身躯位置,贯穿了他的后心和胸膛。
“天······”
最后的关头,天君依旧还保留着神智,向着天空伸手,“我不甘心。”
生命的最后一刻,天君没有后悔,也不曾有什么豁然,只有无尽的不甘,他不甘心就此陨落。可惜事已至此,再如何不甘也无用。
“不!”
谈无为的不甘也在爆发,在天君的识海中发出了厉啸,却已是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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