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畔,画舫停锚凤湖岸。凤湖岸,青书提笔鱼龙攀。鱼龙攀,雨凰遮月星独璨。星独璨,天下琴三,杯酒抚琴客尽酣。
新老画绝方分胜败,北幽雨凰携灵雨而来。任展风姿登画舫,恣肆狂放横榻上,勾弦拨挑天下音。那慵懒嗓音之下,却分明是被方才两任天下画绝间的较量撩起了兴致,要与满园名士再较琴艺高低。
北幽雨凰随影山凤湖成型之日而生,经万年而诞,独揽晴雨百世,庇佑北幽千载。七百年前疏懒成性,藏雨影山隔绝世事,后结交好友二三,游世间,品美酒,评风雨,习琴技,七百年后偶有往来人世间,于君子会夺天下琴二。
雨凰目下众生皆平等,行事自然无拘束,今见荀莫青书未画绝较艺显奇技,心中难得起涟漪,便去了一身束缚,横靠玉榻上。
凤凰身姿为天下禽鸟之首,化而为人自然也独领风骚。青幔隐约之下,自称雨眠的女子慵懒侧躺于玉榻,身形修长,曲线柔美,其肌肤更胜身下白玉榻。
只可惜雨凰威压下,游园众人无敢赏,倒让第二春秋与赵辞看得目不转睛。
“真的很长很美……”
“你还说你是在看琴!”
“我说的就是琴!”
两人还在感叹间,隐约却见那雨眠将目光停留在了他们身上。第二春秋连忙收敛了目光,并悄悄扯了扯赵辞的衣袖,提醒她别看得太过火,却听得那雨眠忽然道:
“今恰逢天下琴三亦在此,君子会上其实难分高下,此间你三人既已赢了前代画二,我近期又谱得新曲,何不上来与我较艺一番,以娱戏春之会?”
第二春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满园名士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了他的脸上,连身旁的女侠都面露惊色。
远处,青书未执伞停在湖面上,神色如常。
千百目光注视,在游园诸客看来,第二春秋与天下画三结伴同游,定非常人,雨凰地位特殊,她的话自然可信。
一时间,场面诡谲,第二春秋目视周围后苦笑一声,莫说是抵赖,便是想偷溜走也是不可能了。
雨凰威压盛,此刻栖凤湖畔,灵雨之中便是她的天下!她将目光投向第二春秋,令他躲避不得。
“难怪雨眠前辈未至便早早以灵念锁定了小生,却不知前辈如何确定我便是天下琴三?君子会,我亦是改头换面而往。”第二春秋抬头行了一礼,随后朗声问道。
如此一来,赵辞惊异之色更甚,不仅是她,满园名士皆是如此,第二春秋此言便是承认了天下琴三的身份。
赵辞神色怪异,同游大半月,不仅仅是一位天下画三,还有一位天下琴三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
“戏春会不愧是北幽君子会。”游园游客中,有人不由感叹,众皆点头,却是皆有同感。区区一个北幽戏春会,一夜未过便现身了前代天下画二,如今的天下画三,天下琴二,天下琴三。若再算上北幽国师安排的此处,那便还能算上一位天下棋二,当真是场盛会。
两代画绝的较量已经让满园名士一饱了眼福,不知两位当代琴绝能否让他们再一饱耳福了。
满园众人正各自感慨,雨眠隔青幔而望第二春秋道:“我修行千年,早已不以外貌辨世人,你容貌虽改,气息暂易,你的灵念却不会更改,莫说是我,凡踏足登仙者皆能看透你。”
第二春秋眯起眼睛,长出了一口气,似若有所思,沉声道:“原来如此。”
雨眠坐于榻上,拿起桌上酒壶,浅闻之后笑容醉人,她侧躺回榻上,继续道:“我灵念遍及此山此湖,你们方至此处我便知晓。我无意与人争先,唯琴意一道,愿遍闻天下琴音。这两日于雨影山巅听天下琴一奏琴曲,我甘拜下风,亦羞于与她相较,可新谱琴音却无人共赏,君子会上,你我技艺相差无几,今知你来此便想邀你共赏。”
第二春秋暗自感叹,雨凰确实远胜凡生,莫说是琴音,便是听她说话都觉得是如听仙乐。以她的境界,恐怕是由不得自己拒绝了。昔年君子会,她曾奏得漫天飞鸟齐鸣和之,如今谱新曲亦必是惊世骇俗之作,可她又自认远不是天下琴一的对手,那位如今年仅十八的小姑娘该是有何等的天赋?
等等,这两日?这么说……
不仅仅是第二春秋,在场的很多人反应过来了,难道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赵辞身上,这三人气质脱俗,又全然不惧墨轩,且这姑娘能与天下画三和天下琴三结伴同行,那这姑娘……
就连赵辞自己也下意识地低头扫视了一遍自己:“难道是我?”
“咚!”
“想什么呢?你是那位倾国倾城的天下第一美人?”
第二春秋轻轻敲了敲赵辞的头,虽然他和青书未都瞒了对方,但赵辞心性单纯,可藏不了那么多。
赵辞这才恍然,好胜心却又被第二春秋激起,刚抬起头要与第二春秋争上两句,却见湖面波纹又起,圈圈涟漪自远处泛来,拂乱了霓虹彩灯下画舫在水中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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