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不说一声!”
东阳侯夫人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先是训斥。
“怎么外边的人也不说一声?”
周景云声音含笑:“是我不让他们通禀,要给母亲的惊喜。”
听到惊喜两字,东阳侯夫人又哭起来:“你这不孝子,还知道回来!这都几年了你眼里心里还有家,还有父母吗?”
周景云扶着东阳侯夫人的胳膊跪下来:“儿子不孝。”
定安伯夫人上前来劝:“回来就好,景云他这几年在外也不容易,也是迫不得已——”
说到这里也掩面哭起来。
东阳侯夫人顾不得哭了,忙劝她。
周景云郑重对定安伯夫人叩头:“景云见过岳母。”
这一声岳母让定安伯夫人又开心又哭的更痛,站在一旁的仆妇们都上前来劝,定安伯夫人又亲手将周景云扶起来,和东阳侯夫人一起端详,再感叹“瘦了。”
陆锦也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此时上前来施礼。
“姐夫。”她说,一开口忍不住委屈也哭起来。
周景云看她一眼,颔首说:“有什么事坐下说。”
陆锦红着眼看他,然后用力将眼泪忍住,美人含泪娇俏可怜。
许妈妈带着仆妇婢女们捧了水盆锦帕妆盒来,给哭过的夫人娘子们简单整理下,屋子里乱乱嘈杂,比先前气氛欢悦。
直到这时,周景云看向站在一旁安静的庄篱。
庄篱的视线便迎上他,双目相对,庄篱低头屈膝施礼。
周景云走过来。
“夫人带着先生回亳州了。”他轻声说,“我亲自送了半程,亳州那边有人来接,沿途驿站我也让人打点了。”
庄篱再次施礼:“世子做事让人放心。”
周景云停顿一下,问:“这些日子在这里,还好吗?”
庄篱还没回答,那边的东阳侯夫人说话了。
虽然这边三人在被婢女们环绕伺候净面,但视线都看着周景云,当看到周景云走到庄篱身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双目相对,温情脉脉——
陆锦刚擦好脸,眼泪忍不住再次滑落,一面借着用手帕擦,一面转过身对定安伯夫人鼻音浓浓说:“伯母,世子回来了,我们先回去吧,别扫了世子他团聚的兴致。”
定安伯夫人也看着那边,婢女擦在脸上的粉都遮不住她脸色难看,当年她女儿和世子也是这般,如今旧人已经白骨,新人笑颜如花,心里又酸又痛又恨。
她不想看,也不想走,只想厉声喝散这刺目的场面!
还好在她失态前,东阳侯夫人先开口了。
“景云,过来。”她皱眉说道。
周景云对庄篱颔首示意,庄篱点点头,看着周景云走到东阳侯夫人身前。
婢女仆妇们收拾好铜盆锦帕妆盒退了出去。
东阳侯夫人请定安伯夫人坐,又让陆锦坐在自己身边,再看着周景云:“你回来的正好,家里遇上麻烦事了。”
说着话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庄篱。
“她——”
“母亲,是李十郎的事吧。”周景云打断她,“我在路上就听说了,跟上官府太原王家上官驸马家闹的不可开交,怎么,如今咱们家也被牵扯了?”
定安伯夫人忙说:“是我们家文杰,文杰好心去探望,结果被李家栽赃,说起来这也是……”
“夫人不用说了。”周景云亦是打断她,断然说,“定安伯府的事就是东阳侯府的事,我这就去李大将军府。”
东阳侯夫人忍不住站起来:“这就去吗?景云,事情的经过….”
周景云摇头:“所谓的经过也不过是李家说的经过,做不得数,我去见李大将军谈谈。”说到这里淡淡一笑,“我们不如上官氏王氏这般门庭,但有罪才能论罪,他李大将军非要栽赃,官司我们也是敢去陛下跟前打一打。”
说完这句话,周景云对定安伯夫人一礼说声夫人安心,转身便走了出去。
东阳侯夫人唤了几句也没唤住,只能看着刚进门的儿子又消失在视线里,当然,也看到了周景云临出门看了庄篱一眼。
东阳侯夫人吐口气,对定安伯夫人说:“让他去吧,应该的。”
定安伯夫人坐不住了:“我去跟伯爷说一声,让他也过去看看。”
陆锦在旁犹豫,被定安伯夫人喝斥一声“别在这里烦你义母了,快跟我回去。”
陆锦低头拭泪应声是。
东阳侯夫人忙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在这里吧,等这件事解决了再回去,否则你我都不安心。”
定安伯夫人叹口气:“是,也不敢让老夫人知道。”说罢对东阳侯夫人一礼,“刚才我心急说话没分寸,妹妹别生我气,文杰出事我实在是慌了,已经白发人送过一次黑发人了….”
上一次送的黑发人是她的儿媳啊,东阳侯夫人眼圈泛红,握着定安伯夫人的手:“我怎会怪你,我同你一般着急啊。”
送走了定安伯夫人,又让红杏带陆锦去歇息。
“还是你的住处,好好睡一觉,不许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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