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云哦了声:“那结果如何?监事院那边说杨氏无罪了吗?”
这话让人一愣,那,的确没有….
但杜氏都说了是攀咬,难道杨氏这一次还是难逃罪责?
……
……
坐在皇后殿内,皇帝有些恍惚,好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感觉都有些陌生。
先前杨家问罪,但鉴于皇后身份,皇帝没有将她投入监牢,只禁足在皇后殿,直到皇后从殿内跑出来跟他厮打,才下令让禁卫守住了。
这边的宫女太监也被监事院带走查问,很多人被带走就没有再回来。
剩下的宫女内侍惶惶不可终日,也无心伺候,青天白日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灰尘许久没有洒扫,曾经华丽的垂低幔帐也变得黯淡。
“陛下不陪着你的心肝宝贝,来这里做什么?”
沙哑的女声从内里传来,皇帝看过去,见幔帐后站着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刚走过来,还是一直在。
“是来砍我的头的吗?”皇后的声音再次传来。
“阿媛。”皇帝有些无奈,“我怎么会砍你的头。”
皇后掀起帘子走出来:“就算我是蒋后派来监视你的人,你都不会砍了我的头?”
皇后没有像往日那般穿着华丽的衣袍,而是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旧衣裙,头上也没有钗环,用布包着头,不施粉黛,乍一看老了十岁。
看到皇后的样子,皇帝略有些惊讶,向后退了一步。
皇后冷笑:“六郎,先前在流放之地,我天天这般打扮,蓬头垢面,也没见你嫌弃,反而天天抱着我,一刻也不敢离开我,如今怎么看都不敢看了?”
皇帝叹口气,走过去将她环抱在怀里:“阿媛,就算你是蒋后派来监视我的人,我也不会砍了你的头,我知道你脾气不好,但你的确是对我好,就算真是蒋后让你来监视我,你必然也是为了我哄骗蒋后。”
皇后本要挣开他,听了这句话眼泪流下来,抓住皇帝的胳膊:“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不信我。”
“阿媛,我信你。”皇帝说,神情无奈看着她,“但你是你,杨家是杨家,你虽然没有害我的心,但杨家…..”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文册。
“监事院查了,杨家这些年多有不轨之言,除了谋害皇嗣,谋害朕的话也没少说过。”
皇后要说什么,皇帝打断她:“你不要说张择诬陷,你父兄是什么性情,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皇后张张口,流泪说:“六郎你也知道,他们一向是口无遮拦,以前在家的时候,当着你的面也没少说牢骚话,他们只是发发牢骚,因为把你当成自家人啊。”
怎么以前听的,现在就听不得了?
皇帝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
“以前是以前,以前都过去了,朕不想再听以前了。”
虽然皇帝还揽着她,但感受不到任何暖意,皇后抬起头,端详着自己的丈夫,她和他从不会走路就认识了,七八岁就住在一起了,整日姐姐姐姐的喊着跟在身后…..
过去大半辈子了,眼前的人竟然越看越陌生。
“那陛下….”她没有再称呼六郎,“想要如何处置我们?”
皇帝抚摸她的肩头:“你还是朕的皇后,阿媛,当年我们成亲,我就说过,永为夫妻,但,杨家不能留了。”
皇后看着他:“不能留是什么意思?要让我父兄不为官吗?”
皇帝摇摇头。
皇后猛地推开他,神情不可置信:“你,你要杀了他们吗!”
……
…….
“留着皇后,杀了杨氏父子,其他杨氏族人贬为庶人?”含凉殿里,白瑛皱眉,“皇后之位竟然还给她留着?”
张择笑了一声,说:“陛下深情嘛。”
白瑛没好气:“那这个皇后之位不腾出来,我将来算什么?”
“一个没有家族没有子嗣的皇后而已。”张择说,看着白瑛,“跟你这个没有家族的有子嗣的皇妃可不能比。”
听到没有家族两字,白瑛忽地笑了声:“不知道皇后这个从到大被家族捧在手心里的贵女,是什么心情,我应该跟去看看。”
……
……
“你要杀我全家!”
“李六郎,李信!”
“你疯了!”
皇后将皇帝一把推开,发出尖叫,又扑过来揪住皇帝的衣襟。
“那是我爹娘父兄弟!那也是从小收留你,给你一口饭吃的恩人!是我父母养你,是我兄弟们护着你!我的嫂子们给你做鞋袜衣衫,你竟然要杀了他们?”
“我知道他们对我有恩,但他们贪腐受贿敛财强占田地欺男霸女也是事实,你知道往杨家投帖子,随帖上如果没有礼单,都会被扔出去——”
“那也罪不至死!多少权贵豪门都这样做!李信,你就是因为我是皇后,容不下他们!”
“没错,因为你是皇后,所以他们绝不能这么做!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对我瞧不起,对我呼来喝去,动不动就是吃了你们家的饭!听你们家的使唤!”
伴着这声喊,皇帝猛地将皇后推开,不知是终于狠下心下重手,还是皇后被关在殿内太久虚弱,这一推皇后直接跌倒在地上。
“杨媛,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他喝道,“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转身就走。
皇后在后撑着身子爬起来。
“李信!你现在当上皇帝了,像个人样了,你就容不下我们了!”
“因为我们代表着你过去的耻辱吗!”
皇帝头也不回,脚步加快,外边禁卫们及时的站过来,挡住了皇后的视线。
皇后跌跌撞撞追了几步,又跌倒在地,她没有再爬起来,俯身在地呜咽。
她的夫君,她的六郎,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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