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张生的尸体在护城河被发现,尸体被打捞起来时,已是肿胀不堪。
经仵作验尸,上报天景帝,指出那般模糊的刀伤似是丞相身边人常用的兵器,另外张生手中紧紧握着的边角布料,亦是城中达官贵人所用,种种证据皆指向丞相府,天景帝逼于无奈,为给群臣交代,下令搜查丞相府,可惜却未在府中找到那件缺角的衣裳。
刀伤仅为相像,布料亦只是佐证,并无实质证据证明,张生是死于那名名义上为丞相谋士,实则是其暗卫之手。
丞相称病不出,朝中不少人力挺,皆以生病为由,拒不上朝。
訾妃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院子里给那棵月桂树浇水,水中似是掺了什么珍贵药材,红通通的。
“皇上翻查了丞相府,没找到那件缺角的衣衫。”
“嗯。”
卧雪着急:“这次看来是治不了丞相这个老匹夫的罪了。”
“卧雪,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凡事切莫着急。要知道自乱阵脚,先输一半。”
“是。”
“找不到证据也正常,要是丞相那么容易被扳倒,他又怎么做到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衣衫上莫名缺了角,还不察觉,他凭什么当丞相这只老狐狸的谋士?若是此事如此容易,皇上又岂会真的相信,张生为丞相一党所杀?”
“圣女所言极是,是卧雪急于求成了。”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顾青隐确实有个妹妹,不过他这个妹妹一直不知道哥哥尚在人世,他妹妹只是个普通人,前些日子被张生抢了去,最后羞愤自尽。”
“嗯。”
卧雪追问:“所以顾青隐是为了报仇,才没揭穿?”
“不像。”
“那他究竟所图为何?”
“不知道。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日后定会还恩于他。”
“圣女,斩草要除根,不如我……”
“卧雪!”訾妃提高音量,“如果你以后再不听我的,草菅人命,那我便留不得你。”
“圣女不要,卧雪知错了,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赶我走。”卧雪委屈地拉住她的衣袖。
“去抄《金刚经》吧,抄不完不许吃饭。”
“是。”
“妹妹现在罚人的法子,怎的也变成让她们抄经了?”慎贵妃进门时,恰巧听见訾妃大声呵斥卧雪,叫她抄录经文的话。
“贵妃娘娘驾临,怎么不通报一声?”
“新年嘛,想着来看看妹妹,妹妹可知近日出了大事,皇上很是忧心。”
“妾身久居宫中,素来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张大人张生不知怎的死了,皇上才升他做大司农,他就死了,到现在还没查出凶手呢。大过年的,弄得人心惶惶的。这大司农原本是丞相的门生,掌财政,后来皇上借故撤了他的职,叫张生顶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丞相出于私利,害了张大人。昨夜皇上来我宫中,一直唉声叹气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皇上向来忌讳后宫议政,贵妃娘娘莫要在皇上面前多言,哪怕是关心,也会多说多错。”
“这个我自是知道,所以我就和皇上讲了半本佛理,他没听完,就走了,一点佛性都没有。”
訾妃第一次觉得慎贵妃有点可爱,嗤笑出声:“你和他讲佛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妹妹笑呢,妹妹笑起来真好看,是这世上顶好看的女子。”
訾妃收起嘴角,坐在石凳上:“贵妃娘娘说笑了,这是在怪妾身平日凶巴巴的,对贵妃娘娘不敬喽。”
“当然没有,我是真心觉得妹妹笑起来极好看,皇上都没看过,我却看到了。”
訾妃的脸色沉得更厉害:“他见过。”
“什么?”
“景王出使雪国时,雪王设宴款待,那时我对他笑过。”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说起这些事的。”
“没关系,这些年我的性子是冷淡了很多,总是冷冰冰的。”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快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慎贵妃将纸鸢从篮子里取出,递给她。
纸鸢是月桂花的样式,算不得精致,却是她亲手做的。
訾妃将纸鸢放在手中端详着,慎贵妃说道:“我看你寝殿里挂着的纸鸢都旧了,想着便亲手做一只给你,等来年春天时,我们出去踏青赏花放纸鸢,好不好?”
“谢谢,我很喜欢,我也准备了新年礼物送给贵妃娘娘。”
“真的吗?”慎贵妃喜色溢于言表。
訾妃命人将荷包取出,荷包上绣着一棵苍劲有力的银杏树,树叶枯黄,似是黄金般闪着金色的光芒。
“我见你宫里种了几棵,平日里又总是喜欢看那几棵树,便将那树绣在荷包上,送给你。”
“谢谢妹妹,我太喜欢了,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银杏又名白果,白果白果,与白过无异,寓意并不好,娘娘怎么会喜欢这个?”
“白过不好吗?人这一生,谁又不是白过呢?”
“娘娘很是通透,妾很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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