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刻到此处,她顿了顿,万俟君酌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心无挂碍,自能无所畏惧。”
“君酌哥哥能做到吗?”
“不能,我怕黎民皆苦,而我独乐;怕左右离去,而我独活;怕阿梨不得自由,而我无能为力。”
原本篆刻经文时,应清除心中杂思,然而她每每刻录,都让过去更加清晰。
有时她会记不起故人的样子,却会不住地想起他曾说过的话;有时她想不起来故人说过的话,但他的音容笑貌则会徘徊在脑海,挥之不去。
三年间,訾妃十分乖顺,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天景帝对她渐渐放松警惕,他开始相信这个抢来的女子,会真的臣服于自己。
在强者眼中,全天下的女子都该是慕强之人,像是丛林里的狮子,争斗后赢得胜利的雄狮,就能得到母狮的青睐。
后宫妃子个个爱慕皇帝,对他使出浑身解数,极力讨好,訾妃亦是如此。
她会惊叹于他高超的棋艺,优秀的画工,夸赞他雄韬伟略,壮志凌云,是天下难得一遇的将才。
她的夸赞并没有夸大其词,说得也都是真话,久而久之,他自然以为她真的是这么想。
每一句溢美之词都是发自肺腑,唯有那些喜爱之言,尽是妄言。
夜色很深,訾妃垂着头回房,路的尽头,在那纷扬的大雪中,竟亮着一盏灯。
她想起从前自己在藏书阁读书晚了,万俟君酌便会为她掌灯,等她回家。
有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行走于夜色中,远远便能望见一处光亮。
那时,她会飞奔到他面前,问他等了多久,如果他说没多久,她便将双手抵上他的脸颊,摸到冰凉的脸后,嗔怪他就会骗人。
万俟君酌会说什么呢?
大多时候都会假装为自己抱不平,指责她可以对自己上下其手,而他却不行。
一边愤愤不平,一边弯腰,生怕她举起手的时间长了,被累到。
灯笼里发出的微弱亮光映照上他的脸,剑眉星目,神态平和,笑起来时见不到眼睛,只剩下喜悦。
那笑意将整个夜色照亮,明晃晃的,宛如白昼。
无论是不是幻觉,她只想往前跑,想看看那抹光亮下的身影。
“圣女。”卧雪见到她后,往前挪了几步。
不知道她在这儿等了多久,訾妃很是心疼,抚上她的脸颊。
冰凉的手触上同样冰凉的脸,她感受不出什么。
自从来到天盛国,她们的身体再没回过温。
“等了很久吗?”
“没有。”
卧雪的头发衣服上落满残雪,应是等了很久很久。
“怎么不去找我?”
“不想打扰你,又想陪陪你,就只能站在这里。”
“傻瓜,我们家卧雪找我,怎么会是打扰?”
“圣女,我们回去吧。”
“好,你来掌灯。”
卧雪将灯照在她眼前,说:“从前都是国主为你掌灯吗?”
“是啊,方师兄会如此吗?”
“嗯。”
訾妃拿过她手中灯笼:“以后还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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