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关。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
滴水成冰,寒风刮在脸上,疼得像刀割。
用力吸一口气,喉咙里像是涌起无数冰渣,甚至泛起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章元奎带着亲卫巡视。
“大将军,刚才杀了三头猪,今晚大伙都能沾沾荤腥了!”
有人兴高采烈地说道。
果然,不远处的空地上,三头猪已经被大卸八块,有士兵拿着大盆在接血。
猪血也是好东西,头蹄下水什么的,当然都不会浪费。
加上菘菜,炖上一大锅,人人都能分上一碗。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碗里捞出一块五花三层的肉咧!
一时间,不少人都在吞口水。
章元奎笑道:“好了,离吃饭还早着,该干嘛干嘛去!”
话音刚落,有斥候飞快地赶到面前。
“报——大将军,有人来了!已经到了前方二十里,是一行车队,车上有朝廷标志,但……”
斥候欲言又止。
章元奎也纳闷儿:“朝廷派人来了?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斥候这才接着往下说:“属下瞧着,和以往送军资的车队不太一样,而且车上并没有粮食,但留下的车辙印记很深,车上的东西不轻!”
章元奎一甩马鞭,大吼一声:“跟上!去看看!”
亲卫们立即翻身上马。
这一看不得了,章元奎觉得,就是他当初娶媳妇的时候也没这么畅快过,这么得意过!
车上放的东西,比粮食还金贵!
直到把车上的全部东西都搬到自己的营帐里,章元奎的一双手还是微微颤抖的。
就在刚才,他随手拿起一个据说叫“三棱刺”的东西,用力一扎。
死猪的身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窟窿!
章元奎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作为行军打仗多年的将军,他太懂得这个伤口所代表的意义了!
章元奎激动地打量着手中的兵器,发现它通体灰白色,并不反光,工艺精细。
他喃喃:“三千年前,据说就有三隅矛,此物比之三隅矛,威力更惊人!”
臻荣公主真的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
除了三棱刺,姜芙还准备了少量的反曲刀,只是数量上要少很多。
因为朝廷严格管制军械,她虽然有赵太后做靠山,依旧不能大张旗鼓。
不过,姜芙在兰渊的几个徒弟里挑了一个手艺最好的,直接把人给送到章元奎的身边。
那意思不言而喻:能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啦。
能弄到铁,自然好,实在不行,把旧的坏的融了,也能鸟枪换炮。
不必姜芙说,章元奎也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先给轻骑兵把新装备换上!
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带人出关,剿匪也好,打蛮子也好,时不时地搞上一波。
凭啥他们一到冬天,就可以出来抢粮食,自己也可以先发制人,来个反抢嘛!
设想了一下美好未来,章元奎兴奋地大吼一声:“还有几头猪?都给老子杀了,今晚敞开了吃!”
猪圈里,以为侥幸逃过一劫的几头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京城,又是一年除夕。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姜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不过,他大概是受了严重的情伤,又或者割舍不下死去的爱人,踏足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部分时间,姜政都是独自一人过夜。
偶尔确实有了需要,也是把人抬到他身边,提前把衣服都脱干净了,连头发都得打开检查。
等办完了事,马上送走,一刻也不多留。
能忍受这种操作的,都是一些选侍、才人之类的,或者干脆就是宫女,像纯嫔或者宜妃等人,都接受不了。
她们不敢明着拒绝天子的恩宠,索性就说自己得了妇人病,月事淋漓,一个月断断续续,总要来上十天半个月,像极了上体育课不想跑步的初中女生。
总之就是不伺候。
反正都生不出孩子,不侍寝也不耽误什么。
尤其她们还年轻,最大的才二十岁,身体没有完全成熟,尚未咂摸出做那事儿有什么爽快,都乐得轻松。
“宴会筹备得不错,你们几个都辛苦了。”
除夕夜宴上,赵太后点名表扬宜妃等人。
周皇后不出来,总要有人干活。
于是,一进了腊月,赵太后就把宫务重新安排了一下。
二妃二嫔,都有事做,一人管一项。
既有分工又有合作。
连如嫔都兴致盎然地应承下来。
她虽然体弱,但身边有一堆能干的宫人,再说了,又不需要如嫔亲自做什么,只要层层分配下去,她来最后把关即可。
其他人更摩拳擦掌。
得到赵太后的肯定,众嫔妃连忙起身谢恩。
看着身边的空位,姜政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那是周皇后的位置,她虽然不来,但也没人敢乱坐。
一瞬间,姜政的眼前浮现出他们当初刚成婚时候的样子——
不得宠的王爷,娶了一个娘家被皇帝厌弃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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