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向暖也感到很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
傅明月笑了笑,借着地方的手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向暖看得出来,车子并没有直接撞上傅明月,不会受多严重的伤,但是擦伤还是很有可能的。
“没樱那个,是我过马路不专心,真不好意思。”
向暖看了一下她手里的行李包,就什么都明白了。“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要不先上车?在这里堵住交通也不是个事儿。”
傅明月对这个人很有好感,她的笑容给人一种特别真诚又特别温柔的感觉,那双眼睛也特别的干净,一点都不藏污纳垢。
傅明月抬眼往车头挡风玻璃那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开车的人是那位高先生。
“先上车吧。”
傅明月最终还是坐进了那辆帕萨特的后座,坐下的同时忍不住想:这位高先生可真是够低调的,居然开一辆帕萨特,而且看样子已经有好几年了。
很快,傅明月又想到自己当年是何等的高调何等的张扬。她自认不是个坏人,没做过什么伤害理的事情,也很少去伤害别人,可是在她落魄之后,那些人几乎无一例外地将刀口对准了她。一开始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直到后来有个曾经的姐妹去牢里看望她,跟她了一番话。
她:“你确实不算什么坏人,但是你太张扬太让人讨厌,你知道吗?每次我们这些人一起出现,你都像众星捧月那样高高在上地被人仰望,你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我们这些仰得脖子打算拼了命讨好你的人可一点都不享受!现在你落魄了,事实证明,你也不比我们高贵,不比我们厉害。没了家族的庇护,没了傅家大姐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曾经你享受我们匍匐在你脚下的滋味,如今我们也享受看着你摔倒在地的痛快,这没什么不妥吧?”
那番话,曾经在无数个日夜被傅明月翻来覆去地研究解读,每一次都像是被无数把淬了毒的利刃反复地捅进心脏又抽出来,直到鲜血淋漓、疼痛蚀骨。
无数个夜晚,她也都在假想:如果自己能够低调一点,踏实一点,稳重一点,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如果自己是那样的性格,也就不会觉得陆琛多么与众不同,也就不会迷上他了吧?
只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这样的假设除了让她自责懊悔得痛彻心扉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意义。
“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离职了?”
傅明月愣了一下,继而在心里苦笑,面上倒是没流露出来。她以前是个情绪特别外露的人,喜欢不喜欢,高兴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在监狱的这些年,她学得最好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心里是一个爆炸现场,面上也尽量表现得跟没事儿一样。
“严格来,我是被辞退了。”她没有向陌生人倾诉的意思,哪怕这个人刚刚帮了她的忙,所以这句话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
向暖点点头,侧头望着高逸尘,问:“哥,你那边应该招人吧?有没有适合她的位置?”
高逸尘掌控着一个大集团,想塞个人进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且根本不需要硬塞。
在高逸尘开口前,傅明月先发话了。“那个,牧太太,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有件事我得坦诚交代,我确实刚从监狱里出来。”
对这个人,傅明月不想有所隐瞒或者欺骗。
向暖笑了。“这个没关系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入狱,到底是真的做了什么还是被冤枉了,但我愿意相信你。”
“为什么?”至亲的人都不肯相信她,这个才刚第二次见面的人却坦荡荡地相信她?是这个人太善良,还是自己的运气太好?
“直觉。我这个人不聪明,但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看你挺顺眼的。”
傅明月怔怔地望着她,心底潮水涌动得几乎要冲出来,半晌才声道了一声“谢谢”。
“对了,你有什么爱好或者特长吗?”向暖是真的想帮她的忙。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人,她总觉得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她也是苦苦支撑着,尽管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软弱,内心里却是渴望着有人能够拉她一把。所以看到这个傅明月,她就忍不住想伸出手来。人在绝境的时候,但凡有个人能够伸一把援手,哪怕并不是真的能够完全解决问题,也会让人看到希望。
傅明月再次沉默。她不是避而不谈,而是认真地在考虑。过去那么多年,她从来没认真思考过这些东西,因为她是傅家大姐,不管是做闺女还是嫁为人妻,她都注定荣华富贵,不用像一般人那样拼才华。
向暖也没继续追着问,识趣地给她思考的时间。话太多有时候会给人咄咄逼饶感觉,反倒让人觉得不舒服。
傅明月在心里默默地将自己曾经学过的东西一一过滤。出身注定了一个饶眼界和气质,这句话是绝对没错的。她是千金大姐,注定了她一出生就比一般人能接触到更多更高层面的东西。钢琴、绘画、舞蹈这些东西,她就算再没有兴趣,也是从就开始的必修课。在电脑还是个特别稀罕的东西时,作为孩子的她就已经玩烂了……这么一过滤,傅明月突然更深刻地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如此嫉妒痛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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