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何吉祥吓了一跳,高声道,“老臣请王爷三思!”
林逸道,“我为什么要三思?
何吉祥何大人,这跟三和不一样。
三和的那些那些地主财,仗势欺人,盘剥百姓,我之所以能容忍,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权利,没有税收的权利,没有掌兵权,影响半径顶多也就是方圆十几里地。
我初到三和,为了三和的商贸,留他们一条命,无伤大雅。
但是,眼前这些人是官,是吏,行使的人百姓赋予的权利,最关键的是,他们随便做出一个决策,影响的是一府,一州之地,要是出了乱子,挨骂的说不定本王!”
“王爷英明!”
听见林逸这么说,何吉祥终究不好再说出什么徐徐图之,什么循序渐进的话来。
“但凡敢贪赃枉法的,他都要一个个给灭了!”
林逸见何吉祥忐忑的样子,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朗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从新修梁律实施的第五个月开始追溯,这个时间之前的一概不再追究。
本王说话算话。”
如果真计较起来,从朝廷到地方,各个基本都该杀头。
他到时候说不定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
“老臣明白。”
何吉祥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卞京呢,飞鸽传书,事有轻重缓急,运河的河堤暂时不着急,抓紧修这冀州的水利,百姓居然连水都吃不上,真的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林逸不停的叹气道,“该打井打井,该修水渠修水渠,实在不适宜居住的地方,就实行异地搬迁。”
“遵旨。”
所谓异地搬迁,何吉祥也不陌生。
在三和的时候,对于那些居于深山的廉人、黔人、厘人,他们就是他们就是这么办的。
只要肯从山里出来,给地,给盖房,给银子,给种子。
唯一的要求是“出工”,比如帮着打仗或者帮着修路。
三和已经用事实证明,异地搬迁的政策是行得通的。
至于所谓的故土难离,用和王爷的话来说,就是没安全感,你给他们一套安康城、白云城、金陵城的房子,你看他们搬不搬!
“刚刚说的海贸那一百万,肯定也不够了,”
林逸转向一旁的宋城,“从你的商行里再拿一百万银子。”
宋城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男人心软不赚钱,女人心软腰带宽,真是说的对急了,”
林逸慢慢悠悠的道,“心一软我就花了这么多钱出去,而且还是老子内库里的银子,但是没办法,本王这个人见不得生死。”
从他接管户部以来,广开财源,整顿盐务,漕运,罚没贪官老财!
真的没少赚!
但是,他要养大军,要修桥搭路,要补贴流民....
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就没有过富裕的时候!
偶尔没办法了,还得他从自己的内库拿银子出来贴补!
做大当家的做到他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他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他老子的难处了。
何吉祥老泪纵横的道,“王爷慈悲,实在是苍生之福。”
“少拍马屁,”
林逸没好气的道,“等户部宽裕了,记得还银子。”
何吉祥熟练的收起眼泪,小声的道,“一定,一定。”
还钱?
拿什么还?
他有生之年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他死之后,谁管他洪水滔天!
入夜。
罗汉站在山庄的一处殿外,看着在廊柱边上鬼鬼祟祟的孙崇德,便没好气的道,“孙大人,你想见和王爷?”
孙崇德整理了一下衣领,从廊柱后面走出来,拱手道,“罗都统,好久不见。”
自和王爷入主安康城,这达官贵人便没有心思再来德恩围猎了,毕竟身家性命都成问题了!
因此这德恩围场便归了兵部管辖,他任苑马寺卿后,便把这里变成了马场。
对这里了解的越多,愈发觉得这里实在是钟灵毓秀、物华天宝之地,愈发不愿意离开了。
一年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
今日陡然听说和王爷来了德恩,直接吓了一跳,赶紧把马场做了一番整顿,吩咐完左右规矩后,直接来了山庄。
“我每次去马场,你都不稀罕见老子,”
罗汉不屑的瘪瘪嘴道,“少跟老子套近乎。”
“罗统领,”
孙崇德脸上不禁抽搐了一下,但是还是陪笑道,“你这是误会我了,马场千头万绪,实在是抽不开身,您原谅则个,改日兄弟一定摆一桌酒席向你赔礼道歉。”
罗汉是避暑山庄的都统,手底下百十号人,总归是个闲职。
他一贯看不上。
所以,一直觉得没有深交的必要。
但是,此刻既然要用上人家,就不得不低头了。
“我明白你心思,你是怕和王爷把马场撤了,”
罗汉冷哼道,“现在的担心是多余的,以后就说不定了,此乃皇家围猎之地,不是给你养这些腌臜畜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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