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不是好事之人,这些事想必是身在茧圈耳濡目染地传到他耳中。
如周公子这样精妙绝伦的语言系统,都没法将这件事讲得好听一点,那些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家伙,肯定传得更“精彩”了。
想到自己处心积虑为家里打算,也曾真心实意地为燕恒灿不值,自己的感情,人生,一切都押在这件事里了……
最后却一败涂地,还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说不难受是假的。
尤其被周公子点出来……她实在太难堪了。
“阿涵,事情没有他们传得那么严重,你不要乱想。”明宛故作轻松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要真想让我轻松些,就好好照顾自己,赶紧治好你的伤,还有工作上,能摸鱼就多摸鱼,不要把自己熬坏了。
“还有就是,得空给我姐请个心理医生吧……我觉得她可能需要帮助。”
真正抑郁的人对自己的评价已经降至冰点,他们的敏感使他们放大了别人的态度;当朋友们表现出不耐,或被人嘲讽他们惺惺作态,都会使他们龟缩起来;加重对自己无能的怨恨,对世界的无力感——无限循环地内耗着。
姐姐虽然衣食无忧,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抑郁症从来也不挑阶级,无法坦白的微笑型抑郁者也是多数。
她的纠结和困苦,她的性格和选择将她带向了怎样的万劫不复,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尤其她最近反复无常、自相矛盾的说话和表现,明宛也不得不多做打算。
而且她们姐妹俩虽然时有摩擦,但从来也没有隔夜仇,不会搞到这般胶着的地步。
一切是从燕恒灿接受她的替嫁开始的。
她应该早些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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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涵蓦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宛宛,坦白说,自从我出事以后,看尽了人情冷暖。所谓的朋友,红粉知己……呵,也不过如此。
“到头来还是只有你,不论我身上发生什么,都不见你望着我的目光改变分毫,态度亦如从前。”
周清涵道。“老实说,你是我最后的锚,如果你也出事……我,就不想坚持了。”
明宛瞪大了双眼:“你不要这么说!你……你可是周公子啊!”他语气中的颓废叫人心惊。
原来周清涵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云淡风轻,他站不起来后,失去了赖以生存和骄傲的人缘吗?
“我也是头一回知道,周公子,也是会成为‘万人嫌’的。”
那丝颓废转瞬即逝,好像没有存在过,一转眼,周公子又是那个强大无匹的神只一样的存在了。他轻笑道:
“不过,第一个甩了我,伤我心的人还是宛宛哦。你在我风光霁月的时候离开我,却在我成为废人的时候回来,你是不同的。
“所以,我希望可以成为你的力量和依靠,你可以利用我去对付燕恒灿。我不介意。”
明宛瞳孔震颤,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视线游移,姑且捡最要紧的说:
“我姐告诉过我,现存的世家大族之间都是有交情的,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燕恒灿……要恰饭的不是吗?”
周清涵哑然失笑。“你忘了吗?我已经得罪他了。”
是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悠选择了周公子。
“宛宛,你不必为我担心。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不一样好好地坐在这里吗?这代表燕恒灿不能拿我怎样。”
他沉静的话语中总蕴着一簇永不熄灭似的火光,那不容置喙的坚韧和强势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今后我也会一直在,这个我还是可以向你保证的。我一向言出必践,你可以放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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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回你吧,你是怎么想的,燕家对你好吗?”
不等明宛给他现编一段,周清涵兀自说了下去。
“其实不用问,我都知道他对你不好。
“一个刚订婚的,对未来生活怀抱希望和不安的女子,再怎么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未婚夫只字不提。就算是相亲认识也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就我看到的,发生这么大的事,陪着你的不是他。这段时间,他有找过你吗?”
“……”
“宛宛,说真的,你想走就走,根本不必看他脸色。有必要的话,我甚至可以陪你去退婚。
“后续我来处理。明家有我看着,燕恒灿翻不出什么风浪。你只要做你喜欢的选择就好了。”
明宛大气都不敢出了,她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她何德何能……六年了,她到底做过什么,让他对她如此看重?
他就像是一个人守着他们儿时一起堆砌的城堡,对着一个已逝之人留下的“碑”自言自语。
然后那人诈尸回来准备拔除这段不甚清晰的记忆毒瘤,他却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说永不分离。
说真的,过了最初的新鲜劲,随着他越发侵入的话语,除了疑惑引发的古怪……明宛实在生不起什么共情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女了,经验告诉她,免费的都是最贵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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