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厚在孟家呆了大半天,回到月牙河村时已经黄昏了。还完自行车,他溜溜达达地走回了家,他感觉很累、很疲惫,真想一头扎到枕头上呼呼大睡。
刘光问孟家客人多不多,酒席办得怎么样,大家都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孙德厚只好耐着性子回答。
“小孟的对象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帮着忙前忙后的。那姑娘挺好的,一瞅就是本分人家的孩子。”
刘光:你没打听打听他们啥时候结婚啊?
孙德厚斜了刘光一眼,说:那场合儿我能问这事儿吗?傻啊?
刘光呵呵笑,说:那怕啥,说明你关心他们呗。
“人家不用我关心。我估计咋也得等孟老师满一周年之后,俩孩子才能考虑结婚吧。得了,咱们别关心人家姓孟的了,自己梦自己圆吧,你还是关心关心眼前姓袁的那个振富吧……”
刘光笑一下,说:小袁啊小袁,你咋是这个命呢……
…………
百里相会,空空而归。鲍青山从月牙河村回来后,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哀莫大过于心死。可是,心,真的就那么容易“死”吗?或许,最大的哀就是明知不可能还是念念不忘、无法解脱……
包代小与鲍青山的亲事还没有摆到台面上,就已经被打压下去了,爱情的火苗儿承受着瓢泼大雨。之后,包代小与金宝一拍即合,包牧仁提出了“姐姐先结婚自己再结婚”的条件已经完成一半儿了。于是,没过多长时间,包巴音、吉雅就拜托媒人跟着跑去孔雀屏草原一趟,赶到桂丽丝嘎查,按“程序”与鲍家商定两个孩子结婚的具体日期。
鲍青山提前探得月牙河来人的消息后,早早躲回到了牧点蒙古包。
鲍石头和唐玉春特别高兴,对远道而来的贵客热情接待。并且特意安排人骑马去牧点驮回一只肥羊宰杀,大摆筵宴。让媒人和同行的人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鲍家这么大方、这么有实力。
对于农区的普通家庭而言,过年能杀上一口猪都不错了,而且大部分猪肉要卖掉,只留下头蹄下水,平时哪敢随随便便杀只羊招待客人啊?连杀只鸡待客都相当费劲。再说,想杀羊家里那得有啊?出去买兜里也没有钱啊。
据说参加此次草原之行、享受奢侈宴请的人们回到月牙河村后,大加宣扬,引得众人啧啧称赞,哈喇子流了一地。包巴音则高兴得背着手在村里横逛,骄傲得不行,大旱烟袋一划拉,心里说:看我给儿子订的这门亲事,月牙河村就没有第二份儿!
当天,在媒人主持下两家顺利商定了婚期后,剩下的主要任务就是喝酒吃肉了。喷香的手把肉、热气腾腾的羊汤端上桌,宾主个个喜气洋洋。推杯换盏间,媒人又巧妙地将包代小与同村的金宝已经订婚的消息“透露”给了鲍家。
鲍石头先是一愣,接着便举杯向包巴音祝贺。
包巴音已是红光满面,把旱烟袋往窗台上一扔,说:明年开春儿,我家代小先出嫁,然后就给牧仁和图雅俩人张罗婚礼,要办得热热闹闹的。鲍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委屈了图雅……
很快,有关包代小与金宝的重磅消息就传到了鲍青山的耳朵里。他听到后,立即骑上马,在草原上飞驰起来。
鲍石头真的希望自己能这样一直奔跑下去。什么都不想,一直跑到孔雀屏草原的边缘,跑到岁月的尽头……
几天之后,鲍青山就让堂哥鲍金山从牧点捎信儿回到桂丽丝嘎查——让家里帮着给自己张罗对象,如果有合适的就赶紧相看吧!
鲍青山这是赌气吗?还是“幡然悔悟”了呢……
…………
又一个秋天到了,月牙河村的收成却不太理想,因为正是庄稼灌浆的时候,来了场将近一个月的“掐脖儿旱”。水稻总可以吧?只要宝茵河水滚滚流淌、月牙河水不干,稻田总能浇上水吧?事实上是同样不太好,用水稻种植“老把式”的话讲,“上旱”也不行,影响产量。看来,雨水的的确确是庄稼的甘霖啊。
农业受灾,牧业跟着受到了影响。雨水不勤,草长得就不好,草长得不好,羊就吃不太饱,恶性循环,安家的羊又快成瘦猴儿了。
安七十七着急啊。盼望着赶紧收拾完秋儿,好能把羊赶到地里遛遛“秋茬儿”,捡食些没有归仓的颗粒。
这是安七十七自己想的,算是“经验之谈”,可实际上呢?等秋收之后,别说颗粒了,甚至连片秸秆叶子都不好找。
看着顺垄沟只顾低头快走的羊群,安七十七一拍脑门儿,他想明白了——变啦变啦,土地都归了各家各户,谁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呢?
那是在以前,生产队大集体的秋收之后,勤快的人每天能在地里捡上一麻袋的苞米棒子。还有土豆地,埋在土里或半埋半露的土豆,可以成筐成筐地往家捡,为此,人们还“发明”了一个专用词儿,叫“捞土豆”。后来,大队和生产小队的领导发现了这种浪费情况,加大了监督力度,但丢三落四的现象是禁止不了的。实行了土地改革之后,人们对土地都特别上心,一粒粮食都舍不得丢弃。因为,那是——自己家的!
安七十七的美好计划落空了,怎么办?
莎林娜建议把羊卖一些,手头能宽绰宽绰。剩的羊少了,贴补些苞米料就问题不大了。
…………
秋风瑟瑟,秋叶刮落,月牙河小学的校园更显苍凉。
凉风渐起,叶落归根,或许是季节之中最美丽而凄清的风景吧?这个季节,让人想家。但是,对于袁振富来说,他的家,在哪儿呢?
袁振富应该称得上月牙河小学唯一“以校为家”的“模范教师”了。这么多年来的时光,磨平了他个性中的棱棱角角,开始适应既定的、四四方方的生活空间。下班后,人去院空,孤伶伶的承受来自几万平方米的空旷和寂寞。他没有哭过没有悲哀过,可以说没有真真正正地发泄过。
时间就是流水,哗哗哗哗永不停息,很单调的那种。袁振富一直在忍耐,努力克制自己蠢蠢的冲动,直到那一天相亲的失败,险些让他崩溃了。突然意识到,寂寞原本如此可怕。
秋天的夜,静如井中之水。
袁振富睡不着。拨开窗帘儿的一角,看到外面月明如镜,银光倾泻,好美的景色,好美的意境。
美丽的秋月、跳跃的月亮,能否照亮心房?能否照到同一村落里的——姑娘?
深秋,是想家的季节,是思念的季节,是相思特别是单相思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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