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去那农庄效力,那时候别说是给山贼交租了,连衙门的粮税都交不起。每年山贼杀来,我都要舍身。伺候满意了才会免租,可大多时候山贼得了便宜就不认账,紧着咱家一通抢劫。”
田芸苔为了获取许辰的可怜,还在演戏……
因为她年轻的时候,黑石村周遭作乱的不是山贼,而是邪派。
就是陈香公爹暗中支持的邪派。
许辰同情的看着她,又忽然被身边的胡大春的表情给吸引了注意。
想了想,就知道田芸苔撒谎了。
不过许辰倒也没想到那次的邪派作乱……
她觉得田芸苔年轻的时候肯定很美,人又有心机,又会说话,定能把山贼给伺候满意。
为了卖惨,却谎称被山贼白占便宜,许辰顿时就苦笑起来。
看出了他的苦笑,一直在悄悄关注她的胡牛牛,冰雪聪明的对许辰叹息道:“是一大群山贼,要让一大群山贼满意,所以公子你不要管我娘有没有骗你。在这鬼世道,她身为无权无势的美妇,当年的悲惨你无法想像!”
听到胡牛牛这番话,许辰感慨她的聪慧过人之时,也对田芸苔彻底同情了起来。
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还是要分清楚,一个人的可怜是大于可恨,还是可恨大于可怜!
在许辰眼中,田芸苔的可怜大于可恨。
“公子,请随我去休息片刻。”见许辰的表情动容了,想到了母亲的痛苦一生,决定放弃自我的胡牛牛就猛然抱着许辰的胳膊,俏脸微红的低头苦笑道:“伺候你一个,相比母亲当年遭的罪,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只要你放过她,我这辈子可以是你的一条狗。”
显然,胡牛牛虽然为人老实厚道,又温柔坚强,可是为了保住母亲,她也配合田芸苔对许辰撒谎了。
“我不是山贼。”
许辰悲悯的笑道:“既不是山贼,自然不能行那等罪孽滔天之事,你们好好活着吧。”
言毕,许辰推开胡牛牛,朝外面走去,对差役、书吏、巡检等人拱手笑道:“诸位大人,都停下手头的活儿吧。此事我不打算追究了。就此作罢!”
“公子,这不合规矩啊!”王书吏是个严肃认真的人,而且作为汪希志的二把手,他也深受汪希志的言传身教,更是汪希志的学生,所以他是好人,对不法之事难以纵容。
“宋刑统里面有没有关于偷窃罪的描述?如果苦主不追究,犯事之人,无罪赦免。”
许辰表情温和的对书吏拱手笑问。
“有,可偷窃的东西太多的话,应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王书吏皱眉道。
“这不算多。”许辰摇摇头道。
“这还不多?就一袋米,给我拿去卖了,换成麦麸,我一家五口一天吃一顿,也能吃一个月啊!”外面的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跳脚喊道。
其他的百姓,纷纷起哄。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何况田芸苔家里藏着这么多吃的,却是不救济大家。
人心复杂,人心险恶,自然要痛打落水狗。
“我说不多就不多。”许辰提高声音,满脸微笑。
他表情温和的对王书吏强调道:“大人你也可以理解为,这家人我不想追究了,还想袒护。能否退一步,就此作罢?”
“你这是害自己啊!其他的佃农,见你宽恕了田芸苔,他们会继续偷窃的!”
王书吏摇摇头。“惩治犯人,不是为了耀武扬威!而是为了防止有人枉顾律法!所以此事无须商量,你们继续!”
一群差役在王书吏的命令下,又开始忙碌起来。
“第十五袋米,四十三斤!”
“第十代麦子,五十二进!”
“第二十块风干羊肉,六斤!”
“怎么办?我想放过你,他们却不松口。”
许辰看向田芸苔,无奈的摊开双手。
“关键是,王书吏说的没错,惩罚有罪之人,不是因为他作为小吏,喜欢这样玩!是为了震慑手脚不干净的人。”
“求公子帮忙想个办法……”田芸苔瞬间又绝望了。
“办法嘛。”许辰看了看胡大春和她们的女儿、儿媳,忽然眉毛一竖,有些恼怒的问道:
“你们家没有男丁吗?都死光了不成?”
都这时候了,出面的依然只是一些女流之辈,那些男人何在?
想到某个可能,许辰怒了!
要这些家伙何用?
“把他们叫出来吧?”
胡牛牛皱眉对自己的一个女儿吩咐道。
那女儿立刻到每个屋子找人了。
最后也只是找出来了五个男子。
田芸苔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婿,胡大春和胡牛牛的女儿、儿媳总共七个,那就应该至少有六七个男子。
许辰不知道的是,这一家其实总共有十一个男子。
可偏偏只找出来了五个。
至于田芸苔跟远房堂兄生的前两个女儿,以及这两个女儿的孩子许辰却是没见着,也懒得多问。
“田满全,你家就你们五个男子?”许辰脸皮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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