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扶着谢容玄匆匆离开。
“不是来冲喜的吗?”
“一冲就给冲倒了。”
“所以冲喜就是没用的啊。”
“相信有用的都是傻子。”
“都说活不过三个月,一个个还不死心,非搞个冲喜。”
“就是就是,瞎折腾。”
“……”
耳边尽是嘲讽,姜元意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世子夫人,跟老奴走吧。”荀嬷嬷这时出声。
姜元意顶着红盖头,来到新房。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谢容玄身上,七嘴八舌说着他的情况。
姜元意默默地立在一旁。
确定谢容玄暂时不会死,众人一一散去。
“元意。”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姜元意的小手。
姜元意浑身一僵。
“别怕,我是母亲。”
原来是景国公夫人王氏,姜元意声音软软唤一声:“母亲。”
“欸。”王氏应一声:“容玄身子不好,你多担待。”
姜元意道:“母亲,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王氏也没和她客气,说出许许多多的注意事项。
姜元意是来冲喜的,也是来照顾谢容玄的,赶紧记下来。
王氏拍着姜元意的手,道:“元意,委屈你了,待容玄好了,定然好好弥补你。”
“是,母亲。”姜元意道。
王氏便带着人走了。
房里阒静一片。
姜元意等待一会儿,缓缓地掀开红盖头。
房内宽敞奢华的摆设瞬间映入眼中,流光溢彩的珍珠帘子、连扇屏风上绣着福寿延年、梳妆台雕刻着灵猴献桃的花纹、拔步床上点缀着吉祥纹等等。
每一样都是平安长寿的寓意。
“咳!”忽然拔步床上传来一声咳嗽。
姜元意心下一紧,瞬间垂下眼眸,不敢再乱看,不敢动。
一盏茶过后,床上也不见有动静。
姜元意怯怯地瞥一眼床上的男人。
没有醒!
她这才慢慢走到床边,微微侧首,打量着床上的男人。
他的脸色和他的手一样的苍白,双眼紧闭但轮廓狭长,鼻子高挺,嘴唇微抿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嘲笑似的。
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这以后就是她的夫君。
活不过三个月的夫君。
她犹豫片刻,缓缓走上前,轻轻坐到床沿,伸手搭在男人的脉象上。
谢容玄忽然睁开眼睛。
“啊!”姜元意吓的一下站起身。
谢容玄漆黑的眸子迸发着寒芒:“你要做坏事?”
“没、没、没有没有。”姜元意赶紧否认。
谢容玄声音冷冷的:“那你在干什么?”
“我、我给你、给你把脉。”姜元意声音发抖。
“你会医术?”
“我、我、我看过几本医书。”姜元意身子不好,花了很多银子,促使她和娘亲、姐姐日子过得格外拮据,识字后,她看起医书,不但调理好了自己的身子,还能给娘亲、姐姐、丫鬟治病。
谢容玄哼笑一声,道:“看过几本医书,就敢给爷把脉,当爷是什么?”
果然!
果然脾气很不好!
姜元意最怕这样的人,心都在发颤了。
谢容玄突然眼睛微眯,死死地盯着姜元意,仿佛猎豹在盯着猎物一般,一字一句地问:“听说,你偷偷喜欢我很多年?”
什么?
姜元意倏地睁大眼睛。
谢容玄冷笑道:“你们东宁伯府说,你非要嫁给我,不然就要自杀。”
嫡母和爹爹为了攀附景国公府,真是什么谎话都说。
可姜元意不敢拆穿,怕惹怒谢容玄、嫡母或者爹爹,那她、娘亲和姐姐处境都非常艰难,她只能沉默以对。
“今年几岁?”谢容玄又问。
姜元意回答:“刚及笄。”
谢容玄一脸不在乎生死的样子,道:“那你知不知道,爷快死了,你以后要守一辈子寡。”
姜元意点头:“我知道的。”
谢容玄默了一瞬,道:“看来你真的对爷用情至深。”
姜元意匆匆瞥一眼谢容玄,什么话也不敢说。
谢容玄睨姜元意一眼,又忍不住道:“你真是傻子一样。”
姜元意没接话。
谢容玄提醒:“爷在骂你呢!”
“嗯。”
“你嗯什么?”
“我、我、我听到了。”姜元意低声回。
“怎么不还嘴?”
“我、我、我不会。”姜元意是东宁伯府的庶女,虽然娘亲和姐姐替她挡下很多嫡母、嫡姐、嫡兄的欺负,但她还是听到很多他们的辱骂,她不能还嘴,不然她和娘亲、姐姐就会遭到更重的惩罚。
渐渐地,她就失去这个能力。
何况“你真是傻子一样”这句话,和嫡母、嫡姐、嫡兄的辱骂相比,真的太普通。
她丝毫不介意的。
谢容玄却是惊讶:“你连骂人都不会?”
姜元意抿了抿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谢容玄突然没了脾气,问:“药呢?”
对!
谢容玄要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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