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废后的奏本堆积如山,尽数被他推翻在地上。“都拿去烧了!”
吴顺和几名内侍蹲到地上,一本一本地捡起来,眼见着终于要捡完了,他又把案上其他的奏本尽数挥落在地。吴顺站起身想安抚他几句,快速在脑海中理着安抚的说辞,刚要开口,他站起身越过他往外去,吴顺连忙交代其他人收拾,后脚跟了上去,公孙灏回头呵道:“别跟着朕了!”
今日上来的全是废后的奏本,快要占领那整张御案了,继续坐着只会等来一群废后的谏臣。公孙灏不想处理国事了,脚步踌躇着,再次迈入了昭颐宫。
郑媱根本就不想见他,昨天醒来后一句话也不与他说,看见他就翻身侧脸向内,昨日的晚膳也没进,今日的早膳也没进,午膳怕是又没进的。
公孙灏走进寝殿的时候,春溪正在劝郑媱进食,郑媱听见脚步声,侧眼一瞥,又麻木地收回视线发起呆来,并不理会春溪。公孙灏走过去接过春溪手中的玉碗,搅了搅汤匙,舀起一勺粥饭喂到她嘴边。
郑媱闭着眼睛道:“我不饿,不想吃。”
至少肯和他讲话了。
“不饿么?”公孙灏温言道,“两顿没吃了,不饿么?来,吃饭。”喂到她唇边时被她伸手推了回来,她别过脸,低声道:“我让你颜面无存,你不如遂了他们的意,废了我吧。”
公孙灏恍若未闻,腾出一只手掰过她的身子,勺子又送到她嘴边:“吃饭……”
“没关系的,你要废我,我也没有怨言,我却是无德……”她还是无动于衷地说。
公孙灏继续喂她:“听话,媱媱……”又被郑媱狠狠推了回去。
看得春溪在一边都急了。
“你不吃,你不吃,饿坏了孩子怎么办?”公孙灏伸手抚起她的肚子,竭力平着语调说:“你不吃,朕的孩子还要吃,饿坏了朕的孩子,朕饶不了你!”
郑媱冷笑了两声,盯着他道:“你不敢怪我,不敢和我怄气,不敢对我发脾气,不就是看在我怀着你孩子的份上么?你放心,饿不死他的。”说完便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玉碗,咕咚咕咚地把那粥饭喝下去了,随手一扔,粥糊溅在公孙灏龙袍上,玉碗落在地上,碎了。
公孙灏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张了张口,将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抬手去擦她嘴边的粥糊,她犟得转过脸去。公孙灏起身出去,碰见了正来郑媱寝殿的郑媛,公孙灏叫住郑媛:“你随朕过来一下。”
春溪一边收拾地上的玉碗碎片,一边劝郑媱道:“皇后娘娘昨日确实……不该……哪怕您再悲痛,也该想想自己的身份,您是一国之后……昨日,众人都看着,您那样做,让陛下颜面无存,也失了您的身份……惹来闲言碎语……幸亏陛下没有怪您,还是跟以往那样待您,您就不要再对陛下耍性子了,如果有一天耗尽了陛下的耐心,您可有想过后果吗?万一失宠了,您怕是后悔都来不及,您让两个小公主和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呀?”
“我什么都没做错!”郑媱语气坚定地说。“我让陛下颜面无存?陛下又何尝为我想过?我在外面听见江元晟跟陛下说起从前的事,那么陛下应该是知道他从前救过我的,陛下若真的为我想了,就不会固执己见地杀了他!”
春溪叹了口气,没有想到那个人在她心里如此重要,春溪不知道以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春溪只觉得她作为皇后,昨天那样冲动的做法很欠妥,而公孙灏还没怪她,又说:“您怎么还是如此任性呢?陛下待您不薄了,后宫惟您一人,陛下再来的时候您就不要再给他脸色看了。”
“你们都不知道,因为你们不是我。为什么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评判是非,指责别人?”
春溪哑口无言。
公孙灏见郑媛低着脑袋,浑身都有些发抖,道:“朕会吃人么?你不必如此怕朕。”
怎么会不怕?公孙灏现在把她带到他自己的寝宫了,郑媛想到卫韵说的他用鸩酒赐死了“哥哥”,又怕真如卫韵说的那样他会把她当成她姐姐的替身,她不想被他宠幸,因而怕得要命,虽然恨他,郑媛却是能屈能伸的,知道与那点仇恨比起来,还是性命和清白最要紧,于是在他开口之前连忙对他下跪道:“陛下,我想……我想出宫去和我大哥住了。”
公孙灏立刻拉下脸来:“你姐姐刚与朕闹了别扭,心情不好,你就想着要出宫去住?没想着多陪陪她与她多说说话开导她?”
“不是!不是那样的!”郑媛怎么可能如实跟他解释,道:“就是因为姐姐心情不好,我怕留在宫里给她添乱,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姐姐也不一定会听我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也说姐姐是和陛下您闹了别扭,所以开导她还需要陛下您啊……”郑媛说完又对他磕头,拼了命挤出一连串子眼泪:“相信陛下比我更了解姐姐,看在姐姐给陛下生了两位公主,又将要给陛下诞下龙嗣的份上,希望陛下多多包容姐姐,姐姐心里一直都只有陛下的,希望陛下不要冷落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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