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溪听到李钰的话,仿佛像是料定他会这么说一般,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才在这待几天,外祖父多少年都没见到你了,这么着急的要回去?照我说,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待着,南面的仗还没有打完呢,你要是回去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还有你家那老爷子,才多大年纪就把这么一大摊子的事情就扔给你这个小娃娃。”
李钰刚要反驳就觉得桌下王一的手轻轻的拉住了自己的手捏了捏,李钰的话再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几人就这么安静的吃完了饭,李钰说要去外面转转,依旧被世道纷乱,匪贼横行所制止,李钰说要去找舅母和表哥表弟他们玩,王一溪又说妇道人家有什么可见的,还说他们家的孩子野惯了的,自己跟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李钰有些无语的看着王一溪,相比于李庆汀的放任,王一溪这个外祖父简直是要把他拴在笼子里一般的对待,赵磊扶着王一溪回到了房间,李钰很好奇来的这段日子他们两人究竟在谈论些什么,于是就想悄悄的跟上去一探究竟,他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人拉住,李钰回头一看是王一眼神暗示的让他不要跟上去,李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进了屋子,房门被关了起来。
李钰有些赌气的坐在椅子上,王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钰看着王一朝他边招手边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李钰赶忙起身跟了上去,等两人回到了屋子,王一赶忙的把门关上,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袋子塞进了李钰的怀里,李钰一摸就知道里面放了一些钱,他疑惑的看着王一,王一说道:“我待会从外面把这个院子的侧门打开,到时候这些钱就是你的路费,是租马车也好,叫人力车夫也罢,你有自己的打算回去吧。”
李钰掂了掂手里的钱他有些不放心的说道:“那我回去了,你怎么办,外祖父不会怪你么。”
王一苦笑了一下说道:“怪就怪吧,平日里怪的还少么。”
李钰有些没明白他的话,他刚要问就被王一制止住了说道:“你这块玉,不应该困在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尽早的走吧,省的夜长梦多。”说完他又叮嘱了一番就带着李钰去了后门,李钰在那站了没过一会儿就见到后门被打开了,王一拉住李钰的手在冗长狭窄的巷子里快步的走着,王一边走边说:“这还是属于王家的地盘,前面有个门,现在没人把守,你出了这个门朝东面走,东面是你家的方向,别走错了。”
李钰站在街上回头见王一并没有跟上来,仿佛那到门是他的结界一般的阻挡了他的前进,王一朝他挥了挥手,李钰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他总觉得王一身上有一些秘密,更多的是关于王家的秘密,当他决定想把王一带走的时候,就看到王一朝他释然的一笑,随即关上了门。
这个世道,只要是有钱就能解决很多困难,李钰很顺利的就回到了阳谷县,当他把钱交给车夫的时候他才发现王一给他的钱一分都没有剩下,只留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钱袋,他把钱袋折叠整齐的放在了口袋里,抬头看着牌坊那不知道是哪朝的状元苍劲有力的写着“阳谷县”三个大字。
李钰小时候曾经坐在李盛灼的大腿上问过这个地方为何叫阳谷县,李盛灼把他揽在怀里思索了一下说道:“听你祖父说呢,之前这个县的东北角有一个巨大的麦田,那里结出的麦穗又大又多,等晴天出太阳的时候,整个县都弥漫着一股稻香的味道。”
李钰不解的问道:“那现在怎么闻不到了。”
李盛灼笑着说道:“因为现在不在县里种粮食了呀,都去茶果村种粮食了,所以就闻不到了。”
李钰走进县里的大门,迎面就看到了那棵被白雪覆盖的梧桐树,梧桐树旁边的教书房现在自从被荒废之后,就越来越破败,摇摇欲坠的样子也没有人去处理,似乎是全县的人都在等它倒塌的那一天,李钰走向前来,好在积雪不深,直到了脚踝那里,他走到了树下抚摸着树干,突然情不自禁的想到在这里他遇到了许多人的归来,如今四面寒风呼啸,空旷无比的教书房前院四下无人,树干被白雪覆盖,天地间仿佛只有他身上的墨灰色跟这里格格不入。
他抬头之时正好从树上飘下了雪花落在了他的眼角处,身上的温度顿时让雪花融化成了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不禁一笑的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此时他觉得现在就是他身心最放松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刺骨的寒冷顿时侵袭了心肺,他不禁的咳嗽了一声,随后他的神经再次的紧绷了起来:该回去了。他这么想的,于是再次的拍了拍树干就要转身的时候,他听到树干的另一面有一声挤压雪花的声音传来,他好奇的朝树干的旁边挪了挪,结果对面的挤压雪花的声音在此响起,当响起第三声的时候,李钰终于看到了树干另一头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李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从他有记忆开始一直占据了他整个人生的人,憔悴了,眼神疲惫不堪,眼角有了深深的皱纹,脸颊凹陷没有了往日的血色,显得十分的消瘦,两人四目相对李钰满眼的思念最终说出口的是:“你一定没有好好吃饭,都瘦了。”
李盛灼微微一笑,他说道:“你倒是胖了很多,比我想象的要好。”
寒风呼啸而过,吹落树上的雪花,梧桐树已经完全露出本来的面目,两人就这样在漫天飞雪下,李钰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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