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帝情况不太好,魏冲便喊了散朝。
宁鸿渊只得暂时作罢,等魏帝好些再说,反正不急于一时。
散朝后,朝臣们都在议论,立太子之事。
之前,魏帝身体康健,还能推脱,可如今休养了多日,连早朝都没撑下来,就退朝了。
尚书令胡英泽拦住御史大夫文启铭,“文大人留步!”
“胡大人!”文启铭拱手道。
胡英泽走到文启铭跟前,低声道:“陛下受周王和兰陵郡主谋反一事刺激,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若是再不立储君,恐不利于我大魏的江山社稷。我等身为人臣,应早日谏言才是。”
文启铭也是这么想的,便问道:“胡大人觉得谁最合适?”
“现在论出身,论能力,最合适的就是冀王和晋王,晋王近几年颇受冷遇,想来陛下还是更中意冀王,而且冀王身后,还有溱国公这个后盾。”胡英泽道。
文启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冀王更合适。
两人商议了一下,便联合其他朝臣,准备联名上奏,请求魏帝早立太子。
魏帝回了寝宫,便召见瑛王。
瑛王将一封血书呈给魏帝,忧伤道:“她一心求死,谁能拦得住,李太医这次已经束手无策了。”
看着血书上的内容,魏帝颤抖地问道:“不是说,前几天已经开始吃东西了吗?为什么还会出这种事?”
“就是因为吃东西才坏了事,她好不容易肯吃东西,她想吃什么,就给她送什么,谁知那些吃食竟是相克的,今日吃过早饭后,便开始呕血不止。”瑛王抹着眼泪道。
“她怕是撑不过今夜了,皇兄要去见她吗?”
魏帝脑袋嗡得一声,差点晕厥过去。
魏冲和瑛王吓了一跳,尤其是瑛王,他真怕魏帝有个好歹,现在太子未立,要是这时候倒下,那大魏必乱。
好在,魏帝身体底子好,吃过药后,慢慢缓了过来。
终究是自己疼了十多年的亲孙女,魏帝强撑着身体,便起驾前往宗正司。
还未进去,魏帝便听到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关押禇璇的房间,禇璇双目紧闭,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张脸瘦的只有巴掌大,床边两个侍女不停地哭着。
哭声听得魏帝心烦意乱,他示意魏冲,让春祺和夏安先出去。
魏帝坐在床边,呜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对朕?”
同样的经历,为什么要让他经历两次?
他明明已经改了,他把欠儿子的都补偿给禇璇了,为什么她还要和她的父亲一样?
他们都拿死来逼他!
禇璇似有感应,幽幽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哭红眼的老人,眼泪也跟着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终归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她想断绝关系就能断绝了。
但嘴上依旧冰冷地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魏帝止住哭声,喝斥道:“这是你跟祖父说话态度吗?!”
“你不是我的祖父,你现在在我眼里只是大魏的皇帝。”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同朕说这种话吗?”
哪怕到了生命最后一刻,都不想和他说一句软话。
只要她肯老实交代出那些人,像以前一样和他认个错,他会放她出去。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都演了八年了,已经演够了,剩下的时间,我只想做我自己。”
自从幼时那次刺杀后,她就开始调查父亲的死,没多久就查到了眉目,她父亲的诗词里也充斥着对父亲的失望,母亲的绝笔信,字里行间都透着绝望。
“演?”魏帝自嘲地笑问道:“这些年你对朕的孝心,都是演的?”
“这不都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就想看着我荒唐下去,越荒唐越好,这样我就不会像父亲和祖母一样和你作对了!”
这些年,她有多荒唐,她自己很清楚,养面首,收受贿赂,不敬长辈……
这些魏帝都看在眼里,可他从未制止。
虽偶有训斥,但只要她撒撒娇,魏帝都会轻易放过。
哪怕他知道自己涉嫌杀死禇正杨,依然选择息事宁人。
“在你眼中,朕是这个样子?”
魏帝难以置信,他对她好,在禇璇眼里,竟成了居心叵测的算计。
禇璇冷笑道:“难道不是吗?你不喜他们,更不喜我和他们有一丁点儿相似之处,从小到大,只要我流露出一丝他们的影子,你就不高兴,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哪怕一件衣服,一首曲子,都能勾起他对故人的怨怼,所以禇璇很少去触碰魏帝的禁区。
魏帝身上的力气似被抽干一样,浑身无力,几欲昏厥。
魏冲赶忙扶住他,对禇璇几近哀求道:“郡主啊!陛下已有中风之兆,受不得刺激,您就别说了!”
禇璇又哭又笑,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还不是他自己么!
“当初,你为什么不肯放他们离开?”
哪怕将他们流放,他们一家人也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何至于走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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