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水县五分山三分平原两分水,最高处莫过于天都山的主峰,约有一千五百米,然山势险峻,虽风景秀丽,但海拔愈高,人烟即越发稀疏。
简单吃完中饭。
寻了个由头,在柯月红的无奈嘀咕中,张珣跨上摩托车,沿着山间的柏油公路,向着山上行去。
山路九转十八弯,路过张冲时,摩托车并没有拐进去,而是继续前进。
山高林子深,路边的树木渐而高大起来,甚至偶有地段,路两旁的树枝越过马路,牵手在一起,俯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也给他们带来片刻的阴凉。
事实上,到了这数百米的海拔,热量早就失去了威风,只要不站在阳光下,体感还是颇为凉爽。
张珣眯了眯眼睛,仔细回忆着脑海的往事,然后摩托车龙头一拐,便是进了一条山间崎岖小道、粗粝的沙石伴着松果,向着林子里延伸而去。
路边倒伏着杂草,在阳光照耀下,已经是晒的枯黄,应该是路过的村民随手拔除,这时候,维护日常走的路是所有人的自觉。
将摩托车找了个空地停下,张珣徒步继续向上。
因为,接下来的山路,人行尚且要小心,摩托车更是无法行驶。
咔嚓,咚!
颇有韵律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走了几百米的山路,张珣面不红气不喘,到底是十八岁的身体,越过山岗,只见得一层楼的红砖房前,有个黝黑的年轻汉子,穿着背心,手持利斧,嘴里呼喝着。
一斧头劈下,木头段霎时间炸开成两片,老老实实的躺在一边。
“爽子!”张珣喊了一声。
魁梧黑汉子止住将要劈下去的斧头,回过头:“张珣,你怎么过来了?”
“你这手艺可以啊,可以称的上劈柴仙人。”张珣没直接回答,反倒是赞了一声劈柴的手艺。
农村里,很长一段时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种田和预备柴火,甚至有人家,专门准备了一间屋子,作为柴房,其宽敞的程度,远比一个人的房间要大,可见在农村的重要程度。
哪怕是在二十年后,柴火饭还是有着很多的拥趸。
劈柴这事,可不是一个讲究力大砖飞的动作。
一斧头下去,柴火不能飞的散乱,这样还是费时间去捡拾,最好是不远不近,均匀的堆在地面,方便太阳晒干。
而且,劈开的木柴大小也有说法,完美的状态便是差不多粗细,这样才能像砖块一毅样,垒起来的柴火堆,稳固而不倒。
杜子爽手下的木柴,堪称完美。
这是他的老同学,从小学就开始厮混起的。
“什么仙人。”杜子爽有些不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这天还是有点热,屋里凉快,进去吧,对了,你怎么过来的?”
“骑摩托车来的。”张珣摆了摆手:“找你有事,现在有空吗?”
“是这样。”杜子爽的眸间闪过一丝羡慕的色彩,随即有些了然:“去河里来两圈,去去暑气?”
张珣的神色一滞。
这附近有条小河,以往暑假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到这里,下水摸鱼都是常事,由此两个人的水性,锻炼的都不错。
只是.......记忆中,退伍的杜子爽,靠着在部队学的手艺,开了一家汽修店,日子正要红火的时候,却是在一个,比今天还要炎热的日子里,因为救三个溺水小孩,脱力被河水卷走。
黑白色的布,黄纸燃烧后灰烬,道士口中的念念有词,共同营造了张珣在某些日子里的噩梦。
“以后你......”张珣张了张嘴,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让他不要见义勇为......?
这和眼前的魁梧爽朗汉子的性格明显不符。
“怎么了?”
“没什么,毕业了,也长大了,以后还是少去野河里玩水吧。”
“也是。”
杜子爽沉默的点点头,以为张珣说的是长大了,年少时,这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随后装作大人模样,叹了一口气。
“干嘛啊。”张珣拍了拍黑汉子的胳膊,随后甩了甩手,靠,这一手汗。
“今天我们去挖兰草,快去洗洗换个衣服。”
杜子爽这才咧开大嘴,笑容间带着激动。
还是娱乐的方式少,但是只要有小伙伴在一起,就可以很开心,这便是,千禧年前后。
没网络没手机的农村日常,无非就是下水摸鱼,上山掏鸟窝。
趁着杜子爽进屋的功夫,张珣转过身子,看向山下,巍峨的群山在这个高度,方能稍稍见到峥嵘。
一望无际的松树林子,夹杂着白色或是红色的小屋,一座宝塔冲天而立,是一叶禅寺的觉寂塔,再往下,蜿蜒盘旋的河水,隐见波光粼粼,那是附近几十公里,最大的河流,梨水。
视线的尽头,大地蒸腾出紫色的烟气,混入云霄。
此处风景极佳,可惜直到十几年后,才展露出它独有的价值。
“走了。”杜子爽换下背心,手里拎着一个小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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