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方的言辞犀利冷漠。
陈金花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久久地望着何泰方。
田兰花揽着陈金花的肩膀,“老姐姐,儿子长大了,由不得我们这些长辈说三道四了,诶……”
陈金花猛地推开了田兰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一把扑向了李桃桃,恨得咬牙切齿,“是你!你这个狐狸精,把我儿子的魂都勾走了!你赔我儿子!你把我儿子赔给我!”
李桃桃被揪住手臂,她想要躲,但始终挣脱不开如同铁钳一般的双手,她心里同样很震惊,震惊于何泰方先前那番不留情面的驱赶。
李桃桃无助地看向何泰方。
对待旁人,或许一拳一脚就够了。可眼前发狂的人,是何泰方的亲妈陈金花。
“妈。”
何泰方走上来,高高大大的他,轻而易举地把二人格挡开,他失望冷漠地注视着陈金花。
“你可以回去了。什么时候想清楚,这里随时欢迎你。想不清楚,就别再来了。”
何泰方又是一番决绝的话。
陈金花再也绷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咒骂。
田兰花在一旁不停地安慰。
何泰方立在一旁,冷漠地旁观着。
见到何泰方如此冷漠态度,陈金花像是受了刺激,扑过来,就用拳头指甲狠狠攻击何泰方。
陈金花边哭边喊:“我怎么会生养你这么一个不是人的玩意?你怎么不像我,什么都跟你爸学?你爸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
店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看见陈金花老泪纵横,都纷纷同情陈金花,议论言语低低响起。
李桃桃走过去,拉开了陈金花,又看了眼被抓伤,身上全是血淋淋口子的何泰方,她看着心疼,对被她抓开,还一脸凶狠瞪视她的陈金花说道:
“阿姨,泰方是你儿子,你这样对他,你不心疼吗?”
“你算什么东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陈金花愤怒地甩开了李桃桃的手,指着李桃桃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桃桃压低了声音,用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阿姨,你不就是想跟叔叔和好,又放不下面子求和吗?我有办法。”
陈金花一愣,没了言语。
何泰方狐疑地拧眉看向李桃桃,只听得李桃桃继续说道:“就三天时间吧,叔叔就会回家好好跟阿姨过日子了。”
陈金花板起脸,“行,那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她说完,就朝外边走去。
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一眼被她抓得伤痕累累的何泰方,“泰方,你得变,你要还是这种胳膊肘往外拐,我这辈子都不认你这个儿子!”
撂下狠话,陈金花就去路边打了一辆三轮车,在众人的目送下,消失在了街道口。
田兰花还立在店铺内,她这亲眼瞧见她们一家三口人的内讧场景,心里头说不上的喜悦萦绕。
幸灾乐祸地扫了眼前这对小两口一眼,见她们神情沮丧落寞,田兰花也不好说什么,就怕真得把他们俩给激怒了。
田兰花一言不发朝外走去。
店门口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李桃桃只是将视线落在何泰方身上,他个头高,陈金花个头矮,所以何泰方脸上没什么伤,反倒是手臂上布满抓痕,道道指痕血淋淋的。
“我出去买药。”李桃桃叹息道。
何泰方摸了根烟,叼在嘴里,一脸的无所谓,吐着烟雾,俊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看不出喜怒悲伤,“我没那么娇贵。”
李桃桃看了他一眼,还是朝外走去。
等她拎着酒精红药水回来,看到何泰方还是坐在椅子上,脚边散落一圈的烟蒂,手臂上的道道指甲痕血迹都已经干涸了。
“你少抽一点烟。”
走到他附近,空气里全都弥漫着一股浓烈呛鼻的烟味。李桃桃绕过他,走过去倒了一缸昨夜里烧好的温水,递给何泰方。
“喝水。”李桃桃将搪瓷缸递了过去,眼见何泰方只顾着抽烟,那截烟燃烧了一大半,李桃桃不客气地夺下他嘴里的烟,把手里的搪瓷茶缸又往前凑了凑,“先喝水。”
何泰方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固执表情,伸出手接了搪瓷茶缸,喂到唇边,咕噜咕噜地连喝了好几口。
“烟给我吧。”何泰方伸出手来要。
李桃桃将烟递了过去,本来想给他搽药,这下心里头也觉得不痛快,扭头朝楼上走去。
“我去睡了,懒得管你。”
李桃桃气呼呼道。
背后没有声音传出,李桃桃上楼的时候眼角余光瞥了眼,只见何泰方依旧在抽着烟。
“烟鬼。”
李桃桃气骂了一句,重重地将屋门给甩上了。
巨大的门板撞击声响起,吸引了楼下的何泰方注意,他抬眼扫了一眼那边,又继续抽烟起来。
期间,有一个穿着朴素,头上戴着斗笠的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走进来,“你这店铺有没有修补衣服的?我这衣服穿久了,纽扣都掉没了。”
“今天不营业。”何泰方淡淡道。
“哦。”老妇人嘴里叨叨,一边朝外走去,“都说这家手艺不错,明明开着店,还不给我缝衣服,瞧不起人咯。”
何泰方皱起眉头,注视着老妇人离开的身影。不一会儿,她就消失在人潮里。
莫名又添了许多烦恼,何泰方摸出了烟盒,里面只剩下一根烟了。他拿着别在耳后,脸色微沉,静默地看着店铺外面的天光。
从阳光炽热的午后,逐渐阳光褪去,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逐渐形成,有凉风从树那边刮来。
何泰方目光沉沉,心事沉沉。
这段时间家里发生太多变故,李桃桃先前对他说得那些担忧,他不由地深思熟虑了起来。
因为母亲的强势,所以要放弃这段感情?
何泰方凸起的眉峰紧紧皱成了川字纹。
如果是从前,或许可以。只是现在,很难。
何泰方深深地望向二楼的那边楼梯,终究还是忍不下烦躁感,把烟从耳后方摸出来喂到嘴里,点燃了火柴,深深地吸了一口。
视野中,田大爷骑着收废品收得满满的三轮车,朝这边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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