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热天儿的,您让我去江南省散心?”蓝敏仪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您若是在江南省有事让我去办,也得想个差不多的理由吧,这说出去谁信啊?”
“不是现在,是立秋后,至于这个理由,他们信不信无所谓,随便有个理由就够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让他们心里有疑虑,却又摸不准方向,无从应对。”荣韶凌道。
“您究竟让我去做什么?”蓝敏仪好奇地问道。
“白舒意已经运送了大批海盐去江南省,卖盐,让你去压阵。”荣韶凌简单解释道。
荣韶凌登基后,白舒意就成了皇商,之前白舒意和蓝敏仪合作的盐场由朝廷入股,转为了官私合营,朝廷占四股,另两人每人三股,负责管理经营的仍是白舒意。
而那些大盐商们的经营范围遍布全国,但却几乎都集中在了江南省,尤其是两淮地区。
太祖皇帝立朝之初,为了解决军费开支,用盐的经营特权“引窝”换取巨额的资金。
当时两淮地区的富商抓住了时机,积极认购“引窝”,这才有了世袭的运销盐的特权,其后垄断经营,将其他各省的盐商压了下去。
他们虽然瓜分了各省的经营权,却仍然聚居在祖籍江南省,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江南省的经济发展。
“可如今盐场积攒的盐尚不足以撑死盐商,只垄断江南一省盐业的江家就足以吃下。”从前蓝敏仪答应白舒意就是为了撑死那些损公肥私、无法无天的大盐商。
但蓝敏仪的设想是在几年后,如今盐场投产才一年多,她虽然不参与盐场经营,但每季度,白舒意都会将经营情况汇总,给户部和蓝敏仪送来,所以蓝敏仪知道盐场的规模不足。
“官营盐场的本意就是增加国库收入,而且盐场所出的盐都是上等细盐,这定价就得高一些,每斤二十文。
如今北境战事又起,国库空虚,这批盐必须要卖出去,若是大盐商们不收,就只能卖给他们下一级的中小盐商,总之,朝廷的盐不能砸在手里。”荣韶凌霸道地说。
“二十文?官盐统一定价为五十文,盐商们从盐户手中收盐,盐价不足十文,而他们卖给下一级盐商的盐是二十五文左右。
若越过大盐商,直接二十文卖给中小盐商,中小盐商们想收却未必有胆子。他们没有‘引窝’,盐的货源掌握在大盐商手中,他们不敢得罪大盐商的,日后的生计还得仰仗人家呢。
毕竟官营盐场就这么大规模,几年内无法给他们提供充足的货源,短期的利益和长远的利益他们分得清楚,就算我去坐阵只怕也无用。
父皇还是耐心等上几年,等盐场规模产量足够大,或将各地的盐场都收归朝廷,盐户转为朝廷的工匠,将盐的货源全部收归官方才好。”蓝敏仪劝道。
如今各地的盐场都算是官私合营,但开采、经营、控制权都在大盐商手中,朝廷派去的官员大多被腐蚀拉拢,荣韶凌能真正控制的盐场只有白舒意那一个。
“不想等了!”荣韶凌说得很干脆,大盐商们在京中都有靠山,几位王爷背后都有大盐商提供资金支持,包括两位丞相在内的各部大员也会收盐商的孝敬。
而大盐商们剥削百姓、侵吞国库收入聚敛起的巨额财富,自然不敢行贿到皇帝面前,所以皇帝只能干看着国库空虚。
荣韶凌本意也是等几年的,但罪己诏的事惹怒了他,朝中这些人就是有钱又有闲,非得找不痛快。
之前荣韶凌在朝堂上的一番敲打也让官员们收敛了许多,一个个的夹着尾巴作官。这些靠山都沉寂下去了,倒正是收拾盐商的好时机。
“卖盐只是个幌子,是导火索,我的目标可不是几万两银子,而是将盘聚在江南省的大盐商拉下来,让每年的盐课税银足额入库,让百姓吃上平价干净的官盐。
晟恩会随你一同去江南,明面上他做为堂兄护送公主远行,实则是查办盐商的钦差。
白舒意去卖盐的最主要目的是扰乱人心,打破盐商们抱团取暖的局面。
至于你,还当‘监军’同时负责迷惑敌人。不需要做什么具体的,派手下人盯着事情进展,你只要吃喝玩乐就行了,要表现得脾气古怪、随心所欲。
一心卖盐的白舒意再加上你这么一位性格古怪、行为毫无规律可言的公主添乱,盐商们必然疲与应对。
只要大盐商们露出一丝破绽,就足够晟恩顺藤摸瓜,将他们连根拔起的。”
“父皇,这日后外界不得将我描述成双腿有疾难愈,性格暴躁古怪的恶女啊?儿臣牺牲这么大只当个幌子吗?”蓝敏仪开始仗着荣韶凌的宠爱纵容来提条件了。
“像上次去燕云一样,给你‘如朕亲临’的令牌,若白舒意和晟恩两人败北,那就只能由公主殿下亲自出马了。”荣韶凌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看蓝敏仪装模作样地皱眉并捂着额头,荣韶凌又嘱咐道:“时间初步定在七月下旬,趁这段时间将你的膝盖再养养,挑几个得力的下属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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